聯合報社論/長榮vs.五月天:反思兩岸膝反射式對抗
网红「张教官」发视频,指巴黎长荣桂冠酒店在内部悬挂奥运参赛各国国旗,却独漏五星红旗。(视频截图)
奥运期间,巴黎长荣桂冠酒店悬挂万国旗,因刻意剪掉中共五星旗,遭大陆网红爆料炒作,引发大陆旅游订房平台抵制。沸沸扬扬数日后,长荣集团发表声明致歉,并声称「支持九二共识,反对台独」。事态的发展,显示长荣面临巨大市场压力,不得不作出屈服之表态;这也证明该酒店苏姓总经理剪掉五星旗是意识形态遮蔽理性,致酿成这场「因小失大」之灾。
长荣桂冠若只是一家境内本土酒店,它要如何表现「仇中」情绪,是它自己的事。但长荣桂冠跨足国际,在巴黎、上海、曼谷等地都设有饭店,既然放眼国际,就应表现出足以匹配的国际观。何况,正值奥运,挂了「万国旗」却独独剪掉五星旗,显然违背奥运精神。该酒店的总经理却声称,自己的饭店可以决定要挂什么旗;这根本就是愚人愚行。
事实上,检视长荣集团的环球版图,酒店只是其中小小一隅,长荣更核心的本业是在海空运输。长荣航空的班机飞往大陆廿九个城市,长荣海运的国际船务在大陆从北到南设有十七家分公司。试想,如果仅因旗下一家酒店的无礼举动,使得更重要的航空、海运事业受到冲击,长荣集团如何承受?从这个角度看,长荣集团发表「支持九二共识,反对台独」的声明,显是不得不然的自保措施。就像二○○五年三月中共通过《反分裂法》时,民进党和台独团体发动「三二六护台大游行」,本土色彩浓厚的奇美创办人许文龙却在游行前夕发表震惊各界的「挺一中」声明,同样都是迫于政治压力不得不的选择。
长荣发表「反台独」声明后,陆委会和外交部同声谴责中共「以商逼政」,操作民族主义。从长荣的角度看,其苏姓总经理剪五星旗之举固然不智,但该集团这次不得不的表态,其实是遭「以政逼商」的结果。追根究柢,是两岸政府不断以僵化的口号煽动两岸人民彼此仇恨,透过网路的助燃,网民狭隘的民族情绪便因膝反射作用而燎原。这种极端情绪的渲染,不仅淹没了社会中间温和的声音,也让两岸政府愈发难以走回正常交往的轨道。
拨开网民互呛的烟硝,两岸最近有些议题似能触发彼此反思,有助双方政府和人民摆脱膝射式情绪,走向更理性的互动。例如,「大马鬼才」艺人黄明志原订赴大陆巡演,因政治因素惨遭封杀,十五场演唱会全取消惨赔上亿。原订下月来台的大陆饶舌歌手王以太,则因以「下一站—中国台北」作宣传,遭陆委会卡关。再如今年稍早,台湾天团五月天在北京演唱会上说出「我们中国人,来北京一定吃烤鸭的」;现场观众嗨翻尖叫,事后却遭台湾网民呛骂「看到你跪下去的样子」。如果大家都选择膝反射,就注定只能陷入哀怨循环。
两岸歌手交流,其实是超越政治与商机的事。「五月天」在大陆巡演,仅在北京鸟巢就开唱十场,卖出一百万张门票,创下四十亿票房。他们缔造的,除了商机,更把两岸歌迷融入一个共同的音乐世界。这样的文化经验,是政治人物无法企及的境界,值得各界珍惜。年轻一代的「告五人」乐团在大陆十几个城市巡演,也征服大批粉丝;这些,都是台湾文化的力量。最近大陆的网游《黑神话:悟空》,除轰动全球,更可带动换机潮使硬体厂商受惠,绿营何必见不得人家好?
要把台湾做大,首先要走出台湾。死守衙门或紧抱着键盘扮演纸上抗中勇士,无法为台湾开创新疆土。从企业到文化,两岸政府和人民请超越膝反射式的狭心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