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与舍不得

散文

突如其来的变化,大家的生活都有了巨大的改变。事实上,改变是一直进行式,只是平常习惯于控制的我们,没有去意识到这件事。这次的变化,使得安逸日子,起了波澜壮阔的转动,除了生活模式的改变,更是思维深度的影响。

今年年初,关于五月、六月的行程,就开始填入。如同填字游戏一样,开始满满的键入。非常舍得的,将我的时间,安排在演讲、主持、授课、志工服务,渐渐的、渐渐的,就像是素描笔一样,一层一层画得越来越深。到了四月中,整个五、六月的行事历,几乎没有空白的地方。满满的,行事历看上去相当惊人。

为了让家人同步知道我的行程,我还特别将五、六月的行事历,用白板笔写在厨房磁砖上。哪几天不在台北、哪几天要搭第一班高铁、哪几天要教课、要主持、要演讲、要去志工中心,我分别用不同颜色,画上不同的记号。一整面的瓷砖墙,五颜六色的,相当精彩。这么做,除了提醒自己,为了即将到来的忙碌日子,必须舍得牺牲放空的时间,提前做好准备,也提醒家人,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有顾不上你们的时候,请要有心理准备,为了支持、照顾我,舍得自己一点。驻足在瓷砖墙前,看著书写完成多元的内容,心中有着兴奋,也有些许紧张与压力,充满着期待。

只是当三级防疫提升指令一下,最后一笔行程也都因这波改变而延期的时候,我在同样的位置,拿起了白板擦,擦去了磁砖上所有的痕迹,一点都没有舍不得。

于是,从去年开始安排的五月、六月行程,归零重整。在北台湾空城的头三天,从整理书柜开始防疫新生活。翻阅过往、回忆往日、犹豫、舍弃、留下,头三天在这样的循环中不断重复。终于成功的,书柜变得清楚明白

在整理的过程中,发现了十几年前,家人去澳洲,买回来给我当礼物真皮铅笔盒。它是大海蓝绿色三角形形状拉链轨道浪花白色衬托感觉这个铅笔盒就是澳洲。真皮的质感相当的好,应该是小牛皮,软嫩软嫩的。铅笔盒用一张细致的描图纸包复住,再放入厚实的白色纸盒中,纯白的纸盒上,金色的仿古字,简单的书写着品牌

这是一份相当讨人喜爱的礼物,对于有文具控的我来说,太深得我心,所以当时我完全舍不得使用,一直珍藏着。这次整理书柜,厚实的纸盒外已经有了黄色斑点,里面的铅笔盒倒还是完好如初。我把它拿出来,告诉我自己,该开始使用它了,对于物质世界,千万要更舍得。世界的变化,只会更快更多、幅度更大,我应该要好好把握这一切才行。所以,我将外盒归类在回收区,如大海般的铅笔盒,轻轻地放在我的文具区,就等疫情平稳,行事历可以再度填入的时候,它就会是我最贴心的工作伙伴

这次清出的书柜杂物,有过去学画时的小作品,有留了很久的书籍,也有小学时写的白痴小说。非常舍得的,我全部拿去回收了。回忆,若不能成为督促自己向前走力量,那也不过就是占据书柜空间的杂物。这些回忆进了回收区,清出了书柜上的空间,我的人生仿佛就可以继续前行。

在防疫生活已经十几天的现在,偶尔想到了谁,我会立刻跟对方联络,确定对方身心安康。这才是真正需要舍不得的事,对吗?曾经,舍不得舍下工作陪着家人一起在家看场电影、舍不得舍下业务陪孩子一起做功课、舍不得舍下应酬跟父母吃顿饭,现在,不得不舍下了。更重要的,曾经为了行程舍弃的,人与人之间的感谢与关怀,现在更应该要加倍舍不得、加倍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