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论广场》梦回那些年的选战(施正锋)
台北市信义区虎林街(图/中时档案照)
大学时,每周搭0南公车上课,去程一路往西北走到徐州路法学院,下课再东南行回校本部。现在,傍晚录影后等公车,如果能搭上0东回家,我喜欢坐在靠窗位置,优哉游哉阶梯般往西南开。经过南京新村,偶而会想起莫里哀的小说《蝴蝶梦》,主人翁一开头就喃喃自语「昨夜梦中,我又回曼德里」,庄园府邸的大门深锁,不得其门而入。
在台中念高中,不少同学来自眷村,陆海空都有,最要好的同学家在水湳。大二碰上立委及国大增额选举,台大哲学事件主角陈鼓应在大学口设竞选办公室,我跑去当义工;有一回到虎林街富台新村分发传单,不想沿路被追赶,赶紧跳上在外头等候的卡车。所以偶而又会梦回虎林街。
岳父是职业军人,不再上舰艇后留在海军官校当教官;内人出生左营,却没有住过果贸新村,所以无法透过她了解眷村。回国后在淡江教书,一开头接没人要教的市政学,七号公园设置前曾带学生去参观诺大的眷村;不禁纳闷,为何念大学只有逛过外沿国际学舍书展,顶多驻足旁边的几家旧书店。多年后,听起徐正光老师提及客家媳妇嫁入眷村,依然充满好奇。
这一天,我要到新竹将军村户外开讲,高铁排班计程车司机听了一下地址稍微犹豫,果真找不到确切地方,他腼腆表示好像开过头了。还好附近人很多,有人打球也有小市集,将军们的故居改建中,很快就找到卡车舞台。往人潮走,大婶一看到就热络地递水,仿佛认识已久;坐在台上3个小时,感受台下的热情。会后在街口等车,等红灯的妹子家常打招呼,好像左邻右舍。
同样地,也有类似的警消经验。在美丽岛事件后,一时风声鹤唳,住在宿舍2楼,晚上睡觉穿袜子,随时准备跳楼落跑。回国一开头住师大附中旁边,一晚门铃急响查户口,搭电梯半天怎么见不到人?才知巡逻车来了4名警员,一人留在车上,一人搭电梯,在门口等走楼梯的两人,啼笑皆非。他们老大不高兴,因为我没有报户口、害主管被上头骂。终究,被吓坏的房东逼搬家。
有好一阵子,管区固定来盘查,不过,我都婉拒入门,只在单子上签名。达赖喇嘛的兄嫂访台,我负责拜会访谈的翻译,内政部派外事警察保护,亦步亦趋,相当尴尬。陈水扁担任台北市长时,我受聘为无党籍选举委员,选举日忽然有地下电台告急、呼吁支持者赶紧去投票,由于违反《选罢法》必须有人去开单子,刚好是我的责任范围。一个反体制的人,坐在警备车上,忐忑不安。
年初到国父纪念馆演讲,结束后交换名片,是全国军公教警消团体的前辈,受宠若惊,原来是拙文曾提及。后来如约参加联合会年会,不免有政治人物拜票,谦谦君子、自当美言,只要是正派的人都可以支持。先前,兄长相约下班后万华聊天,没想到埋单时,早先致意者竟捷足先登,不知如何是好。前几天要去上节目,走在斑马线上,红灯前骑机车的警员客气地问好。
不管如何,我珍惜这一切。
(作者为国立东华大学民族事务暨发展学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