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飞》李岗致敬空军 用1个字形容给庄倍源上香过程

记者华少甫/台北报导

全片MIT的本土电影《想飞》票房持续告捷,导演李岗24日深夜在官方脸书上写下一篇《信念》的文章,内容提及自己与日前殉职的庄倍源在电影拍摄过程中曾有过合作经验,但又怕媒体以为他在消费死者,所以才隔数天才发文,透露上香过程非常的「淡」,仿佛对方并未过世。

▲李岗透露拍片心情。(图/东森新闻)

李岗在脸书上透露,于21日中午知道雷虎小组庄倍源中校在训练过程中,因为擦撞失控又为了不冲入民宅,放弃最后弹跳机会而牺牲自已的事件,感触良多,「4年来《想飞》让我生活在空军世界里,而庄中校的事件和电影中的罗中校情节一模一样。」

《想飞》2013年于11月9日有一场拍摄最大场面的戏,官校支援了5、6百人在中正堂一场挂飞鹰典礼的戏,观礼成员也是找空军家属临演,很多空军家属其实还没机会进过空军官校,都很兴奋地参与这一场戏的拍摄,「当时现场总指挥就是庄倍源中校,他同时也列在我们片尾的感谢名单中。」李岗说,当他知道庄倍源得过世讯息时,心里真的很难受,辗转一夜无法入眠。

▲《想飞》海报。(图/谷得提供)

李岗表示一直想冲过去给庄倍源上香,但一来22日的行程已排满,二来很顾忌正在上片期间,这事又在热头上,或许遇到媒体,万一把庄中校的一生、殉职与《想飞》联结在一起,外界不知会作何联想,也担心网路的世界会不会简化演变成他在消费人家的伤痛。

直到庄倍源的家属同意李冈去上香,「他们的『欢迎』让我红了眼眶,空军是很封闭保守的世界,那个世界认为我是『自已人』的感觉,更加深了私下去上个香的意愿。」朋友们则劝李冈把这件事简化成一件最单纯我心中最想做的事情:「别人要怎么说随他吧!」自己才停止犹豫,搭上高铁前去上香。

李冈透露上香过程非常的「淡」,「就像家长车站小孩外地读书,他并没有走,只是暂时必要的离开一阵子。」庄爸爸像是在参加儿子毕业典礼、岳母略显哀伤、同事长官之间谈起这事则显得相当淡定:「事情还在调查,擦撞总是难免,没什么好谁怪谁的。」

▲李岗日前与演员们一同参加《想飞》特映会。(图/资料照/记者陈明仁摄)

以下为李岗《信念》全文:

前天10/21中午知道雷虎小组庄倍源中校在训练过程中,因为擦撞失控又为了不冲入民宅,放弃最后弹跳机会而牺牲自已的事件,感触良多,这四年来「想飞」让我生活在空军的世界里,而庄中校的事件和电影中的一段情节)罗中校)一模一样。

「想飞」的故事很简单,是一个务实、视力最好的战斗机飞行员,他的飞行教育养成,和他的爱情,以及他如何和视障浪漫的另一半,看到与理解对方,借着飞行到了一个他们共同的美丽世界。虽然这部片最初是取材自 IDF战斗机飞行员李政亮中校和他的视障妻子杨雅惠,但其实推动故事的内容,是台湾的空军世界以及自已的成长记忆情感

21日的晚上11点多,当时拍片的一位负责临演的女制片助理,告诉我去年11/9日有一场我们拍摄最大场面,官校支援了5、6百人在中正堂一场挂飞鹰典礼的戏,观礼的成员也是找空军家属当临演,很多空军家属其实还没机会进过空军官校,都很兴奋地参与这一场戏的拍摄,而当时现场的总指挥就是庄倍源中校,他同时也列在我们片尾的感谢名单中,我并不知道,参与支援的空军人员非常多,我无法认识每一个人,但我知道了这个讯息后,心里真的很难受,辗转一夜无法入眠。

一直想冲过去给他上个香,一来22日的行程已排满,二来很顾忌正在上片期间,这事又在热头上,或许遇到媒体,一方面不知家属愿不愿意,万一这两件事(庄中校的一生、殉职与「想飞」)挂到了一起,二来网路的世界会不会简化演变成我在消费人家的伤痛。

这次拍片因为过程进行了四年多,和空军结交很多朋友,于是请人私下问了家属,若我去上香他们的意愿,家属的回应「欢迎」让我红了眼眶,空军是很封闭保守的世界,那个世界认为我是「自已人」的感觉,更加深了私下去上个香的意愿,但总还是有些顾虑,希望不要给他们添加无法预期的走味事情。

22日晚上和两位好友吃饭,聊到了我的顾虑,他们也说是啊,如今的世道媒体和网路确实不知道会简化成了什么,最后一件单纯的事转化成了一种伤害,可是最后他们也都认为,就让这件事回到一个最单纯我心中最想做的事情,别人要怎么说随他吧,我停止了犹豫,搭上了第二天一早的高铁,再去了一趟已经去过无数次,去年还在在那儿待了三个月的冈山,的确,我当时想拍「想飞」,就是一个最单纯像剧中张睿家大喊「我想飞」的念头,做不做的出来?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看的人反应会是什么?…最后结果会是什么?想那么多,就别做了吧!

所幸,第三天媒体已经不在灵堂,虽然拍「想飞」我听了无数空军的故事,也在空军公墓拍了葬礼的戏,但我不曾亲身体验过这个过程,没想到那竟是出奇的「淡」,我当然也体验过无数的「送行」过程,我进过一部日片「送行者」,在那一段发行的过程里,也有很多生离死别的体会,但我真的不曾体验过这么「淡」的滋味,就像家长在车站送小孩去外地读书,他并没有走,只是暂时必要的离开一阵子。

父亲从南投来,好像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甚至有点「骄傲」的说起昨天看到报导,国家在投资培养他儿子的身上花了十二亿,苦笑了一下,好像还有点对不起国家,倒是在庄中校妻子的母亲和妹妹身上,还看到一丝对女儿和姊姊的哀凄,在跟她妻子致意和表达敬意时,只看到她红着眼淡淡的微笑点点头,人不太熟有点害羞不知跟我说些什么,倒是她身边的妹妹流着泪。

同事和长官之间,谈起这事好像一车熟识的朋友们,一起发生了个常有的小擦撞,组长说雷虎小组七个人一条命,事情还在调查,擦撞总是难免,没什么好谁怪谁的,每个人都一样的感受,另一个长官只是专业的分析他的飞行轨迹和操作企图,好像这件事就是早就预期到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它只是发生了而已,那种我们不熟悉的「淡」定,更让人感受到异常的「重」量,他们怎么会不痛,只是「习惯」了。

「想飞」是一种对自由与浪漫、冒险的纯真响往,它不是一个国防部出钱找我拍的莒光日教学片,我从小觉得战斗机飞行员是最帅的男人,或许那只是一种最接近让自已能飞起来的想像,它是一个我想说的故事和一件我最想做的事情,只是这个故事主角的职业是战斗机飞行员,我必须要有军方的支援,不然任何人都不可能完成,虽然我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拍给军人看,但在片子完成后有两场放映是给军方相关人员看的,他们的反应都比一般观众来得High,一场高雄的首映对象是三军官校的师生,大多数是空军官校来支援过拍片的学生们,觉得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对于未来的希望,一场是现在60多岁同一班的老空军官校生,他们包了一场和家属们一起看,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记忆与久违的尊严,这意外的收获令我非常的窝心与值得。

在说与做这个故事的过程中,我有很多旧与新的感受,我自已服役当了两年兵,牺牲了两年的人权、自由去换所有人的人权、自由,对那个被磨掉自我的过程并不陌生,「想飞」里谈到了飞行员当「那一天」的到来,你的抉择是什么?其实目前空军对于那一天的抉择是什么?我觉得它不是一个抉择,而是一个早就在训练过程中培养出的坚实「信念」,一个「国家」、「飞机」、「别人的生命财产」…的顺位是在自已生命财产之前的「信念」。

事发那一秒「弹跳」或「牺牲」,是没有时间「抉择」的,它是一种早在之前就已经决定的信念,只不过是在执行而已,一个人要训练到把别人的生命财产放在自已的生命之前,那是完全违反人性的,它需要一种非常强烈的荣誉感和高贵的情操才能支撑,那也不是钱买得到的,一个人连命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

人们需要时间「真相」也须要「假相」,电影就是在做一种「假相」,看电影的人看到的是结果,是自已的想像,吃爆米花喝可乐哭笑谩骂,老子花钱随我高兴,但押了自已家房子,一群人一起博命拍了几年做出来的电影,那过程是一种「真相」,人牺牲了自已的生命住进了荣誉的忠烈祠,那是一种「假相」,训练严苛和孤儿寡母要孤独辛苦的面对一生那是「真相」。

有些「假相」与「信念」是必须要维持着,拆房子容易,盖房子难,有些「信念」与「假相」被瓦解,那社会就会崩解,会回到原始人性「真相」的世界,腐败不是只有军中存在,各行各业都是一样,那是另外一个议题,我们就不要让它腐败,人只要有资源就会滋生腐败,就像身体粗茶淡饭才会健康,吃喝不节制就会出问题,人的贪婪没有止尽,当一个人贪婪超过了对别人生命财产的尊重,黑心商品就会源源不绝。

「想飞」想说的是,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信念」或「假相」,当自已完全看不到别人不同情感、记忆的世界,咨意自私地放任自已羞辱摧毁别人的信念或「假相」时,它当然会有相同的反作用力,「真相」就会出现,「想飞」也是个「假相」但它是个纯真与浪漫的「假相」。

当庄中校的「信念」瓦解时,开始思考为什么你的生命财产会比我的重要时,他那一秒的抉择就会是求生的弹跳,飞机撞到别人家甘我什么事,那将会让别人产生一种声嘶力竭的悲痛和没有止尽的仇恨,绝不会是这种很「淡」、很「重」的痛。

其实不只空军,我们不妨也试着走进任何一个不同于我们的世界,用心去体会,会看到很多不同的美丽与高贵的信念。

庄中校的故事和「想飞」的其中一个情节一样,我想对他说的话也和男主角阿豪其中的台词一样,「空军要的不是一个心脏,而是一颗高贵的心」,「庄中校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再补上一句,倍源「好样的,了不起,真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