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
二十四年的秋天,我和某个女孩在海边的旅店见面。那是恋爱的开始。
我看到那样子,察觉到自己又露出坏习惯了呀!那是感到不好意思、难过的脸。
「还是不能看脸?」
「是!不过,也没关系。」
「对不起呀!」
「没有!说没关系就没关系…。没关系呀!」
女孩放下袖子,出现有点勉强想接受我视线的表情。我避开她的眼睛,看海。
我有个习惯,直瞪着旁边的人的脸看,大部分的人都受不了。常想要改过这习惯;但是不看身边的人感到痛苦。而且,每次自己露出这习惯时,感到强烈的自我厌恶。因为,我会想到幼时失去双亲和家庭,到别人家寄养的时候,我只能看人脸色不是吗?所以才变成这样的不是吗?
有一次,我拼命想我这个习惯是别人家领养我之后才有的呢?还是在那之前在自己家就有了呢?然而,没有浮现鲜明记忆能说明这件事。
…然而,那时,我不看女孩,眼睛望向海的沙滩,那是沾满秋日阳光的向阳。这向阳突然唤醒我深埋的古老记忆。
双亲死后,我和祖父相依为命将近十年住在乡下的家。祖父眼盲。祖父多年都在同一房间同样地方的长火炉前,面向东而坐。有时动动脖子,转向南方。决不会转向北方。自从某一次我察觉到祖父这个习惯之后,我非常在意祖父的脖子只往一边转动这事儿。有时,坐在祖父前面久久瞪着他的脸看,会不会转向北边呢?然而,祖父像大约每五分钟向右转动的电动玩偶,只往南方转。因此,我觉得寂寞,也感到毛毛的。南方是向阳。我想是因为只有南方即使盲目也可以微微感受到亮光。
…现在想起这向阳。
我注视着祖父的脸,希望他转向北边,对方是盲人,自然是我直瞪着他看的时候多。从这记忆,了解到我是因此养成看人的脸的习惯。我的习惯是从在家里就有的。这习惯不是我自卑下的心灵遗物。我可以安心地自我怜悯有这习惯的我。想到这,我高兴地想跳起来。为了女孩满怀希望自己干净时,更是如此。
女孩又说了:
「我习惯了,不过,有点不好意思哪!」
那声音听来包含、对方的视线可以回到自己脸上的意思。女孩似乎从刚才就想到自己不好的举止被看到了。
我看女孩开朗的脸,女孩脸有点红了,露出狡猾的眼神,「我的脸呀!以后每天每晚就越来越不稀奇了,放心吧!」说出幼稚话语。
我笑了!对女孩骤然感到亲近。我想带着女孩和祖父的回忆到海边的向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