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教室/那些年 貶謫文人的超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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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贬谪文学中,有一种令人激赏的精神,是受贬文人不陷溺于挫折泥淖,他们破除了一般人遭难而低迷不前的窘况,确立自己的核心,写入文章成为不朽经典。其中一种书写模式即是──提升格局,找到脱俗价值。

说是书写模式,其实也是作者处事思维的展现。苏辙在〈黄州快哉亭记〉中,借用宋玉〈风赋〉的典故,延伸「风无雄雌之异,而人有遇不遇之变」的道理,意思是同一阵风吹而来,本质理当一样,但人因为得志或不得志的境遇,感受到的忧愁喜乐便不相同。这个影响的变因在于人,与风并不相干。由于这个启发,苏辙顺势指出「士生于世,使其中不自得,将何往而非病?」的心理,一般人面对困逆,心境无法开阔,即使面对「连山绝壑,长林古木,振之以清风,照之以明月」的美景,仍旧只有「悲伤憔悴而不能胜者」的哀愁。

欲跳脱框架,苏辙挖掘了自身的心念是「使其中坦然,不以物伤性,将何适而非快?」一身坦荡行遍天下,心不为外物动摇,展现了过人的超脱潇洒。

再观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此篇更善用布局突显自己的观点卓绝。文章起初谈了范仲淹受好友滕子京所托的作记原由、点出地理位置特色,接着介绍了岳阳楼所见的洞庭湖景:雨天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晴天春和景明,波澜不惊。工整铺展的文句至此,点出了一般的骚人往往都是因雨而悲、因晴而喜。

情随境迁本是常情,但范仲淹偏不在这一般高度,他再翻出古仁人志士的态度──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背后的核心思考,是更拉高视野,专注在自己追求的恒常价值,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是实践价值的方式。换个角度想,就是稳定自身,将力量回归于己,如此便展现独树一格且更高远的理想。

并非在人生路上跌的坑够深,就能产出千古名篇,而是走过置之死地的心境,转个念头提升了格局,将重生的力量写在文章中,那些贬谪文人超越了俗世价值的限制,更超越个人生命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