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自强的练习题之二:还没学好当爸,出来已经变阿公

记者林映妤台北报导

徐自强注定是要过着不平凡的人生了。不管走到哪,他都会接受异样的眼光(不管是极度的质疑或强烈的善意)那对他来说,或许都是只能消极承受的伤害。毕竟能活着,已经比他所预期的人生多太多。《徐自强的练习题》是记录冤狱16年的纪录片,但被拍摄多年,他仍无法习惯镜头

徐自强跟导演纪岳君接受《ETNEWS看电影》访问,他身穿白色衬衫牛仔裤斯文地挂着眼镜安静、不太与人眼神接触。一定是因为镜头在拍,他浑身不自在,坐在隔壁的我也充分感受到他的不安。

▲《徐自强的练习题》导演纪岳君、徐自强。(图/ETNEWS看电影)

看完预告片,我们问他对这部电影的上映有什么感想?他怯怯地回答:「其实我不太看,虽然我都会参与映后,也讲了蛮多次,但我一直不想再去看,因为看起来会蛮难过,尤其是看到家人。会很难过。」

冤狱多年,已经对人性感到失望,徐自强莫名遇到一位纪录片导演说要来拍他的人生,难道一点抗拒或反感都没有吗?「从司改会介入后,为了要救援我做了很多事,所以他们就来跟我说会有个导演,出去以后他会跟着我拍、纪录,我知道所有做的事都是要救援我,我就一直说服自己,去接受,我只能说服自己去接受。」

但他心里其实一直都会镜头很排斥,就算内心感到不舒服、不开心,他好像已经本能地学习去忍耐,就一如他在狱中吞下的那些无奈,「你只能一直去说服自己,因为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更多人去知道我的事。」

▲徐自强在狱中错失太多,现在只能尽力弥补过去。(图/谷得提供)

在狱中他错失很多,包含儿子长大父母老去,「我一开始是信任司法才进去,结果变成这样,我从不相信人,到现在才开始相信。在狱中也一度放弃生存,死对我来说才是解脱,我有10年都是脚上挂着两斤半的脚镣睡觉,睡觉翻身都会醒过来。」漫漫长夜,徐自强入狱时儿子才小学,出来后,他还没学好怎么当爸爸,竟已经变成阿公

那种日子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徐自强说,他每天除了等待,还是只能等待,「我是被关在1.368坪的地方,等待家人有没有来会客,等待有一天还我清白,甚至是等待有一天快点来把我带走。早上起来等吃饭,吃饭以后等吃饭。」

出来的第一天,徐自强已经忘记自己当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很不真实,我连晚上都不太敢睡觉,因为你怕在作梦,怕醒过来以后又在里面,所以会一直撑,撑到没办法了才睡着,真的熬了好长一段时间。」但他感谢司改会在他尚未出狱就开会讨论如何让他适应社会,有个人一直陪着,教他怎么融入。徐自强透出淡淡的笑容:「很幸运啦!」

▲▼徐自强更九审开庭。(图/资料照)

至今都是一场噩梦,「说真的出来那一天,我脑袋很模糊,我只知道走出来很多记者,可能当成梦忘掉了。我出来现在快5年了,我很少出门,也根本没有跟任何一位朋友联络。」

徐自强想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司法有很多黑暗的一面,「观众看完很激动,他们都说我很勇敢,其实,我一点都不勇敢,是我家人不放弃,我早就放弃了,我连死都没办法选择,我就是一天过一天,怎么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最辛苦的是我母亲,最勇敢的也是她。」在最深层的黑暗中,他庆幸还有爱他的家人,才能使他如此不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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