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自强的练习题之三:以前忽略不公不义,是我害了自己

记者林映妤台北报导

问到导演纪岳君为何要拍摄涉及司法等艰深难懂的《徐自强的练习题》?他笑说竟是资深记者学长的一通电话才让他「下海」。「当初被骗了!」记者出身的他说:「但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案子,从资料上看,他是被告亲戚朋友,另外他还有赌博前科!会觉得这人有问题。」

他只是心想,这是不是一个狗咬狗的案子?利益分赃不均之类的。「虽然跟我说这个案子的人都跟我说徐自强是无辜的,但我拿到的也都是二手资料,所以我还是有很多怀疑,这案子到底是怎样?」他就用这样的视角,带观众一边质疑,一边试着相信。

结果疑虑在2012年就完全排除了,「我跟着徐自强走访过去住处等等,还有讨论那些司法过程,才发现,他真的没有涉案!后来我觉得好像应该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台湾居然会有这种事。」

▲《徐自强的练习题》获得第19届台北电影节观众票选奖。(图/摄影中心摄)

纪岳君其实一直都跟徐自强不熟,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会刻意保持一种距离,但也是因为不擅面对镜头,甚至不喜欢镜头的徐自强也不想影响纪岳君。「很多人觉得拍纪录片关系很好才能拍,但我选择客观。我不希望跟他有太亲密的关系,站在一般民众角度经历一样的过程,我们会怀疑,觉得这人有问题,但那都是因为我们接收的资讯有限。」

在有限的报导中,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搞不好他真的涉案了?所以导演就要带着观众去找20年前的真相,不过他笑说:「但20年前的真相,其实还是很难找出来。」当然拍摄过程中,最困难的就是无法采访当年称徐自强是共犯黄春棋陈忆隆,2人都是死刑犯,看守所不太愿意让导演进去做采访,以至于很多犯案当时的画面只能靠着资料用动画还原。

「徐自强从单纯、憨直,后来不相信人,到头来最后他还是只能信任,才能走到现在这地方。我们看资讯常保持怀疑,甚至有罪推定,但纪录片短短95分钟,会让我们去了解、理解,练习理解那些我们匆忙判断、错放的东西,这些是我们的练习题,是台湾司法人员的练习题,只有他们才能够避免产生像徐自强这样的人。」

▲徐自强出狱后一直在家里跟司改会两头跑。(图/谷得提供)

很难想像一个冤狱16年的人就站在你眼前。访问徐自强当天正在录电影节目,从门边透出的隙缝,可看到他瘦弱的身躯,微微驼背,不太与人眼神接触,面对镜头甚至紧张得板脸孔讲话小声,会被工作人员拿起白板写着「强哥,讲话要大声一点喔」。

要问他冤狱的生活如何,又不像在问今天晚餐吃什么般轻松,好在他可能也习惯回答,马上就侃侃而谈他等待的漫长日子,只不过表情显得严肃。最后他想跟观众说些什么?我以为他会说希望多多支持电影,没想到他吐出一句:「我发现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我发现是我自己害了自己,因为,我以前见到很多不公平、不公不义的事,我就让它一直发生,我就逃跑,不去看不去理。结果我却发生这种事。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也有社会责任,所以我希望大家看到不公不义的事,稍微去纠正,因为以后可能也会发生在你身上,甚至是你的下一代。我现在跑司改会,做的这些事,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儿子、我孙子。」

▲徐自强的人生无法回头只好成为一道练习题。(图/谷得提供)

下了节目,徐自强在大家喊「结束了、辛苦了!」竟露出一个好大的笑容感觉像是如释重负,毕竟宣传电影也不是他在行,何况又是要上镜,并自虐式的再谈一次他一点都不想回顾的恶梦。但问到他融入社会的过程中顺利吗?他仍浅浅笑说自己很幸运,「因为有很多人在帮忙救援我。」既然人生也不能回头,就只好将这注定无法平凡的人生当作给大众的练习题,不枉走过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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