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渡专栏》台湾命运有几种选择？

赖清德总统（右二）16日出席「2024今周刊『TEEN TAIWAN青春世代白皮书』总统与青年论坛」，在回答青年提问时说，国内各政党关于走向和平的路径大致有三种。（范扬光摄）

赖清德总统在回答青年提问时说，国内各政党关于走向和平的路径大致有三种，签订和平协议、接受九二共识、和民主阵营站在一起；赖依序问台下高中生支持哪种？前两路径无人举手，第三路径几乎全场举手。赖说，这正是他的和平之路。

这个过程让人感觉好笑，就好像一个并不冲突的多选题，你弄成一个单选题，这是脑袋太单一？还是搞滑稽？试问，和平协议、九二共识，跟民主阵营有什么冲突，无法共存，而非得三选一呢？

马英九时代，就是九二共识加民主阵营。九二共识下的两岸关系和平相安，交流进展。而中华民国护照比现在更好用，可以有164个国家免签证，欧盟、美国皆是。那么九二共识与民主阵营有何冲突，它甚至可以相辅相成，何必变成三选一？

事实上，台湾也从未脱离民主阵营。1949年中华民国撤退到台湾，风雨飘摇中几难维持下去，蒋介石带来台湾的黄金也因国军大撤退而消耗大半，若非韩战爆发，美军协防台湾，大约中华民国也难保。中华民国一直是民主阵营的一员。用白色恐怖时期红色政治犯的话说：如果不是韩战爆发，让国民党有靠山确保台海安全，甚至镇压红色地下党，中共早已「解放台湾」。

这就是为什么1949年爆发基隆中学案，大量红色地下党人随后被捕，而国民党一直迟迟不敢动手，法院也不敢处决共谍犯的原因。他们怕中共一旦「解放台湾」，国民党再无退路，那些处决人犯的法官将死无葬身之地。直到韩战爆发，监狱才开始大量处决共谍案的政治犯，白色恐怖时代才真正成形。

今天喜欢谈白色恐怖的一些文青们根本没搞懂台湾的红色革命史，误把红色革命家当成纯洁无知的白色受难者，那还真是天大的误会。是的，那就是台湾加入美国冷战阵营后，有了美国作为靠山而大量杀害红色革命者的历史，那才是白色恐怖的真相。那么这个建构冷战的「民主阵营」，是不是白色恐怖的真正祸首呢？那些喜欢描述白色恐怖历史的电影，要不要再「返校」重修一下历史课？

被关了34年7个月的「台湾被关最久政治犯」林书扬曾跟我谈过，他并不怪国民党，也不怪中华民国政权，而是把责任归于美国。若非美国与冷战，台湾早已「解放」。「如果革命成功，我们也会清算国民政府的罪恶。这就是政权轮替的必然，因为我们不能不为牺牲的革命同志讨回正义，我们是来换国旗的人。」

蒋介石站在哪一个阵营，还不清楚吗？蒋经国也一样。他不得不依赖美国军事、经济的保护与援助。即使如此，蒋经国全力想摆脱对美国的军事依赖，而美国仍要全力控制台湾，不让台湾可以自主。这便是为什么台湾曾借由核电厂暗中研发核武器，最后被美谍张宪义出卖，台湾核武研发成果与设施全部被美国销毁没收。

赖清德可能不了解这一段历史，但该知道的是：台湾从未脱离过冷战下的「民主阵营」，而且受其控制影响至今。要不为什么中华民国选总统，每一个候选人都要去美国「受询交待」呢？

和平协议也与民主阵营无冲突，美国早已说过「两岸的中国人都认知一个中国，未来要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那么和平协议不也是美国的选项吗？

质言之，台湾命运的选择可以多选。只有缺乏政治智慧的人，才会把自己的命运当成只能有一种选项。这便是领导人的能力问题了。

赖清德对年轻人说要三选一，完全是一种对现实的错误认知。建立在虚构上的选择，怎么可能看清楚台湾的未来呢？一个领导人对国家命运的认知如白纸，那才让人感到无由言说的「白恐」呢！

（作者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