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后,他们转身成了签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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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试试大使馆的移民部门,那里应该适合你。”劳森伯格先生对我说——彼时我刚办完上份工作的离职手续,上司劳森伯格请我吃饭,还给我出谋划策。
他是法国犹太人,曾任巴黎地区法官,后被派驻法国驻华使馆任参赞。
“你是法学专业,做签证官可以实践法律,”他对我说,“需要我的推荐信吗?”
恰逢某国驻华使馆移民部招聘,我带着简历和推荐信去应聘,很快就收到了笔试邀请。
使馆区内很安静,建筑被铁丝网包围,面试那天,我被保卫拦住:“你不能上台阶,下去,保持距离。”我懵了,明明是公共人行道,为什么不能走?他不依不饶,我只好照做。
“你来应聘的吧?过安检!”保卫语气很严肃,这成了我对使馆的最初印象——神秘森严,拒人于千里之外。
直到我戴上工作证、正式成为一名使馆员工后,他的态度才180度大转弯,和呵斥我下台阶时判若两人。
每天一大早,使馆外就排起了队,形形色色,都是来办签证的人。队伍两端,一边是不苟言笑的武警,另一边则是趁机做生意的商贩,有人卖矿泉水零食,有人做移民中介,还有“代理排队”的黄牛。
使馆内是另一番景象。人们肤色各异,讲着不同的语言,有的打扮精致,有的不拘小节,有在哺乳室喂奶的办公室母亲,也有在院子里遛娃的外交官,氛围轻松,和外面焦急等待的申请者们形成对比。
为了尽快上手,我很快就钻研起业务来。表面上看,签证官的工作和法官一样,都是审判并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工作流程也和我在法院实习时差不多。但深入进去,我才发现其中的区别:
首先,法院开庭听证、公开审理,移民局却不“开庭”,对外保密,在公正性和公共监督方面大打折扣;其次,法院杜绝重复诉讼,有两审、再审、申诉、检察院抗诉等救济渠道,而移民案的救济渠道却很窄,拒签后,申请人只能再交一次申请费,重新申请,或者在目标国首都总部通过律师申诉,过程十分漫长;再者,《移民法》本身就不健全,充满歧义,概念模糊。
这就为签证的审核埋下了隐患。
“你看我们的同事,几乎都曾经是移民”
“欢迎你加入我们,这将是一份快乐的工作。你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问我。”工作第一天,签证官法比安热情地欢迎我。他祖籍阿根廷,喜欢吃中国菜,我们经常一起吃午饭,渐渐地就熟络了起来。
移民部门有近百名员工,来自不同的文化背景,有意思的是,大多数签证官还都曾经是移民。有天吃饭时,我请教法比安:“为什么签证官往往自己就是移民呢?你看我们的同事,几乎都曾经是移民,移民局青睐录用移民做签证官吗?”
“这是个好问题,你观察得很细致。”法比安说,“我不敢对移民局的用人标准下结论,但可以讲讲我自己。作为移民,我想说我不仅喜欢,而且适合这份职业。”
工作午餐,法比安学习适应中国菜。
移居X国前,法比安是阿根廷一家大型德国企业的人力资源高管。千禧年后,阿根廷经济下滑,企业不景气,他萌生了移民海外的念头。
为了移民,从小讲西班牙语的法比安苦练了几年英语,直到现在,他的口音仍然带有浓重的西班牙味。因为亲身经历过,他特别理解移民的难处,同时也非常清楚,什么样的人适合移民,什么样的人不适合:“移民必须有好心态,能接受生活的巨大变化,并且有潜力去不断迎接新环境的挑战。以前我在阿根廷是中产,移民后,我要从低处做起,这是必须承受的。”
费尽心思来到X国,法比安却找不到HR高管的工作——这行要求非常熟悉本地劳动力市场,还要有良好的人脉关系,他人生地不熟,甚至连人力资源的基层职位都够不着,最后只好从行政、文员做起,收入不高,根本不够养活一家人。困窘归困窘,那段时间在底层摸爬滚打,法比安有机会接触到各色人等,这倒是为他日后考入移民局奠定了基础。
我参加使馆的业务交流会。
“我以前是职业HR,看过无数简历,炼就了火眼金睛,这是我的优势。”法比安自豪地说。
有次,我怀疑申请者的资料造假,便拿着案子和他讨论。一看到材料,法比安立即指出了问题所在:“这个人整过容!他本来长得不是这样。”他指着申请人的照片说,还给我分析了她的鼻梁骨结构、五官比例等问题。
“我会首先看人的长相,这是我当HR时的职业习惯,”法比安笑着说,“相由心生,错不了。”
不仅如此,这段个人经历还深深影响了法比安对案件的判断。
一次,几个签证官对一件案子有争议。申请人本科硕士读的是不同专业,从事的职业也和专业不沾边,还经常跳槽,在很多公司和行业都待过。有签证官认为,职业路径混乱,可能意味着这人朝三暮四,不太稳定,出国后也许会动心思,不想回来。
但法比安却对这位申请人十分欣赏,认为他经历丰富,能驾驭不同专业和领域,有开拓者精神,是有用之才。最终,他的意见被采纳,这位幸运的申请者通过了审核。
使馆的消防演习,很多移民官曾是移民。
文化背景和个人经历不同,注定了不同签证官对案子的审核标准有很大出入。这种情况,也发生在加斯帕身上。
加斯帕是移民部两位非洲裔签证官之一。1970年,他出生在非洲多哥——联合国公布的最不发达国家之一,1999年成功移民X国,考入移民局,成了一名签证官。
至于如何从多哥奋斗到发达国家,加斯帕从来不讲。我只知道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留在多哥生活,而他走出了非洲,成了发达国家中产,还担任外派中国的外交官,获得丰厚的外派补贴。如今,他的妻子在美国生活,儿子就读于广州一所昂贵的美国学校,放学后回到广州珠江新城的高级公寓里,和父亲一起享受外交礼遇。
这是一个阶层跳跃的励志故事。加斯帕对自己的工作颇感自豪,同时又保持着同理心,尤其是对那些和他境遇相似的当事人。
供外交官家长阅读的亲子杂志里,国际学校广告展示的“精英教育”形象。
有段时间,我接到很多委内瑞拉籍公民的移民案。和中国申请人不同,他们提交的身份、教育、财产资料很难在中国查证,我一时无从下手,便向更为资深的加斯帕请教。
他对这种来自“落后国家”的案子颇有见解:“委内瑞拉遭遇了经济危机,国家濒临破产,很多国民都开始另寻出路。这些人一定在墨西哥申请过吧?”我一核对,还真是被他说中了,当事人都有墨西哥旅行史,墨西哥作为全球最大的移民输出国之一,X国移民局在当地设有大型服务点,这里是拉美地区的移民枢纽。
后来我又请教过其他签证官,发现没有人比加斯帕了解得更清楚。我不禁联想,他究竟是怎么从非洲“突围”的?难道也是经过墨西哥?这是他的秘密。
作为名副其实的“非洲通”,加斯帕对广州的非洲黑人群体也有独到的见解。
广州小北一带聚集了很多非洲人,不少人谋划着从中国向欧美移民。“申请者大多数是居住在广州的尼日利亚人。”加斯帕发现了规律,“尼日利亚被称为‘非洲的中国’,人口最多,最喜欢出国移民,世界各地的非洲人中,绝对有尼日利亚人。”
虽然都来自非洲,加斯帕却不愿和他们混为一谈。已经出走20多年的他,不喜欢被当作非洲人看待。每当遇到非洲申请人的案子,他都看得很仔细,不知内心会有怎样的挣扎。他愿意给这些人一个机会,让他们变成下一个自己吗?
结果是,大部分非洲申请者还是被拒签了。
薛定谔的“自由裁量权”
如今想来,无论是法比安对冒险者的青睐,还是加斯帕对拉美、非洲移民的见解,本质上都是他们作为签证官的“自由裁量权”。
在司法领域,即使有严格的法律,法官的个人认知和喜好仍能左右案子的审判结果。而拥有“自由裁量权”的签证官,自由度往往比法官更大——签证审批是“独任制”,一人决定,全权负责,除非特别审查,否则其他签证官无权推翻对同一申请的决定。
也就是说,对个案的判断,高度依赖签证官的个人理解。如果同一申请由不同的签证官受理,结果很可能截然相反——有时,甚至会改变申请人的一生。
北京三里屯东5街上的外国大使馆标识。图源:Sipa
我的同事卡洛琳就遇到过这样的时刻。
在一次审核中,她通过研究资料的相关性,推断出申请者是国际人口贩卖集团的人质。
“即使事情过去十多年了,我仍然忘不了。”卡洛琳说。
她当时负责给移民批居留证,某天,接到一位希腊女性移民的举报,说有个男人是移民黑户,在做贩卖人口的勾当,请求卡洛琳批捕他,把他关在移民看守所里,千万别放出来。“因为男人已经知道她举报了自己的事,一旦被放出来,女人很可能会被他杀死”。
那个男人此前已经拿到了合法居留的资格,“我怀疑他是蛇头,但他坚决否认”。卡洛琳审讯了他一整夜,但还是找不到证据,“虽然那希腊女人说他有杀人倾向,可我没有证据断定他会杀人”。
疑罪从无是法律规定,作为移民官,如果仅仅怀疑对方有杀人倾向就将他拘留,这是犯法的。卡洛琳没办法,只能放他走。说到这,她哽咽了起来。
《2018年全球全球被发现的人口贩运受害者总数呈上升趋势。资料来源:UNODC
就在放走男人的次日下午,坏消息传来——那男人真的把希腊女人杀死了。报案人是女人的妹妹,她愤怒地指着卡洛琳的鼻子骂:“就是因为你,姐姐被蛇头杀死了,她昨天已经说过,如果把那男人放出来,她会被杀掉,可你居然把他放了,你在杀人!”
说到这里,卡洛琳的眼睛泛起了泪光。我能感受到她对希腊女人的愧疚,但即使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她也不会被追责,因为她只是在执行移民法。
“从此我的良心受到深深的震撼,非常内疚,发誓决不让悲剧重演。绑架与人口贩卖,永远是世界上最卑劣的事。在我发现申请者可能是人口贩卖受害者时,就一定阻止,即使只是合理怀疑。”卡洛琳语气坚定。从此之后,她拒签了一系列涉嫌人口贩卖的申请,阻止了一场又一场潜在悲剧。
当然,这些申请可能并非人口贩卖,而是卡洛琳的过度想象罢了。
北京美国大使馆前,排队签证的人们。图源:东方IC(图文无关)
在移民申请中,移民局掌握着100%的权力,申请者可以说是毫无议价权,唯一的办法,就是讨好(satisfy)签证官——在材料上动动手脚,抬高收入,伪造学历和履历,让签证官相信他们无意留在国外。
签证官被赋予如此大的自由裁量权,却很少有“枉法裁判”的追责,归根结底,在于那套漏洞百出的《移民法》——这套由目标国自己制定的国内法,却能跨越国境进行涉外管辖,以本国国情为出发点管辖外国人,本身就不太科学。
有一次,中国签证助理对一份申请做背景调查。申请者自称是保健品行业响当当的“大佬”,还提供了很多自己路演的照片和广告。助理上网一搜,却发现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某百科词条里,相关搜索词条全是“某某卖假药”、“某某是骗子”、“某某是被执行人”……
经过信用查证和电话访谈后,助理确定他是一家皮包公司的老总,招摇撞骗上了信用黑名单,申请外国签证是想卷钱跑路,“黑”在外国不走。
助理向欧裔签证官解释了风险,可对方却不以为然,反而批示了签证——在他的理解中,这位申请者很有经济实力,可以为本国带来投资。就这样,中国的违法者成了外国的“经济推动者”。
类似的,还有非法传销团伙顺利获得签证的例子。在外国签证官看来,中国的非法传销团伙不仅不违法,还有助经济发展。因为传销在国外是合法的,外国签证官不了解中国国情,以为全世界都如此。
上班路上
“别像签证官一样工作,不要像他们一样,变成流水线上的一环,变成机器。”我的同事大卫说,“要像签证官一样思考。”
大卫是犹太人,2013年加入使馆移民部。他认为签证官需要更多思考,才能做好高难度的判断:“我们是在拿一套根据一国国情制定出的不切实际的移民法,去对文化差异巨大的外国人进行判断,然后为目标国挑选出最有利的来访者和潜在公民。”
来华一年,大卫遍读了英文版“四书五经”和中国哲学经典。据他观察,很多签证官对中国社会的理解非常片面,以为所有中国人都像国外“唐人街”里的华人一样——只知道赚钱、对社会毫不关心。“签证官们应该在中国到处旅游,走遍大江南北,去看看这个国家的人。你会发现,不是每个来申请签证的中国人都那么向往外国,也未必都想留下。现在中国发展得很好,外国更需要他们的到来,而不是他们需要来外国。”大卫说。
相比于那些看谁都像偷渡客的同事们,签发签证时,他的态度要开放得多。
市场经济讲求“用数字说话”,近年,这种思维也蔓延到了移民局。2018年,部门主管开始统计全年的申请总数和签证费收入,就连每个签证官的平均工作量也纳入了考核——这直接关系到员工能否升职加薪,领导能否晋升。
除了审核签证,每天下班前,我要填表汇报当天的工作内容和完成的数字,细致到每小时。领导还专门安排了人手,每周每月做数据统计报表。大家对此议论纷纷,觉得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
审批数量和速度都在考核指标里,唯独没有质量要求。因此,申请者花了大价钱准备的申请资料,在签证官面前不过是几十秒一闪而过,因为签证官需要速度——用最快速度,做出一个对自己最有效的决定,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举办投资贸易宣讲会,是提高签证申请量和吸引移民的办法。
为了创造业绩,我的部门领导也开始给自己增加工作量,时不时就来办公室转悠,默默监视员工的一举一动,要是发现员工不在工位上,便开始暗暗计算对方离开的时间。
有次,一位同事从洗手间回来,被领导叫去问话,要他解释“为什么上厕所需要20分钟”。大家觉得这种管理方式荒谬至极,开始怨声载道起来。但尽管如此,面对公派海外的优厚待遇,能抵御诱惑的人寥寥无几。
压力与诱惑之下,有人动起了和核心业务不相干的心思。从2016年开始,每回部门举行节日联欢会,同事费尔南多总是费尽心思坐在首席参赞身边,想着多陪几个笑脸。工作日休息间歇,我常常见到他一个人在办公楼外抽闷烟,郁郁寡欢。一聊才知道,原来他的职位即将被裁撤,他很可能被召回总部,离开中国。
万圣节前夕,使馆区的外国超市门口卖起了南瓜。
在移民局体制里,升职和公派海外,是评判一个人业务能力的标准。在本国的移民局工作,充其量只是个领固定工资的普通工薪族。公派海外,不仅能获得外派、住房和子女教育补贴,还能享受外交礼遇,生活质量提高一大截。
众所周知,中国是很容易出业绩的地方,这里申请量大,KPI好达成,因此更容易升职,是移民官争相想来的国家。费尔南多原本是个工作认真的签证官,但因为没讨得大领导的欢心,如今正面临着即将离开中国的尴尬。
“你以为我喜欢讨好领导吗?如果不讨好,我就不能留下来,就不能认真去看那些申请了。我很想给中国的申请人提供专业的审核,帮助他们实现愿望,但如果我连这个职位都保不住,一切就无从谈起。”费尔南多说。
后来,他还是离开了中国。
使馆经常举办酒会和社交活动,签证官的工作表面很光鲜。
近年申请总量下降,签证官的收入也随之下滑,不再是大家眼中的高收入“金领”了。
2004年,签证官伊丽诺加入了移民部,至今工作了16年。“2008年之前,我每天都打出租上班。可现在这份工资只够我挤地铁”。
过去中国经济落后,外国的钱拿到中国消费就很宽裕;中国劳动力也便宜,外国使领馆用很低的工资,就能吸引到中国高水平人才。但如今情况不同了,越来越多行业愿意提供更优厚的待遇。面对这个变化,使领馆却无动于衷。
2017年,使馆贴出一则招聘广告,想给大使招一名御用厨师,要求“中英文流利,精通中西菜肴,且要有10年以上五星级酒店行政总厨的工作经验”——我不禁汗颜,纵观当时北上广深的五星酒店,行政总厨的年薪在70万上下,相较之下,使馆开出的14500元月薪实在少得可怜。
眼看着其他行业工资不断增长,而移民局的工资依旧是十几年前的水平,伊丽诺觉得,这份工作唯一的好处,可能只有“稳定”了。
使馆区紧挨着奢侈品购物中心,每日经过这样的橱窗,却消费不起。
这种“稳定”也并不绝对,这年头,使馆也在裁员。
2012年,移民部就裁掉了一批员工。“当时大家当然很惶恐了。”伊丽诺说,“可后来证明,裁员不见得是坏事。被裁的人都拿到了一笔经济补偿款,有人用几十万的裁员补偿款去创业,和人合伙开了一家国际教育幼儿园,收入比在使馆时还好。”
签证申请量下滑,加上人工智能终有一日会取代人力,越来越多的人未雨绸缪,主动选择离开。
在中国当了5年签证官后,33岁的查理·梁递了辞职信,去了一家投资公司当经理。他觉得这份工作收入少,除了做一辈子签证,没别的出路,不早点跳槽,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华裔签证官比尔·刘也辞职去了上海发展,和合伙人开了公司,彻底转行。在使馆为他举办的欢送会上,他为自己终于离开这个地方感到高兴。
位于北京使馆区的公寓
话虽如此,依旧有人不断闯入这座“围城”。华裔签证官陈柯幼年随父母移民海外,考入当地名校,攻读生命科学专业,收入本可以是现在的好几倍,可他还是选择了使馆的工作。
“在国外孤零零的,没归属感。我想稳定下来、成家立业。”考入X国驻华使馆后,他马不停蹄地相亲、买房、结婚、生娃,继续审核那些像他父母当年一样,渴望出国的中国人。
有人则和陈柯相反,从中国折腾到国外,但做的还是一样的工作。
在使馆工作多年后,李念带着太太儿子办理了移民,如今正蜗居在国外的出租屋里。他读传媒专业出身,原本打算在国外大展宏图,但传媒是非常依赖语言文化环境和人脉的行业,李念找不到相关的工作,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当地移民局继续当签证官。
“为了儿子,我只能这么将就一下了。”李念说,“移民第一代往往是牺牲品,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儿子以后可以少奋斗大半辈子。”
2017年,我从北京使馆调任至广州领事馆,5年里接手了数万件移民案,把移民法领域该学的、想学的,都认真实践了一遍。新的发现越来越少,剩下的只有重复。我意识到,再继续下去,就真成了大卫口中的“流水线零件”了。
这份工作经历固然独特,但还有更多的领域值得我去努力。2020年,逢着疫情,我也辞去了工作,开启了新的旅程。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参考资料 -----------------------------
[1] Global Report on Trafficking in Persons 2018,United Nations Office on Drugs and Crime
封面图 Sipa | 图/文 罗拉神 | 编辑 简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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