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纳德最后的国军嫡传子弟

1943年10月1日,准备驾驶P-40出击越南陈炳靖少尉。(陈炳靖提供)

提到「飞虎队」三个字的时候台湾中国人首先想到的是1943年成立的中美空军混合团(Chinese American Composite Wing),而美国人首先想到的却是1941年成军,1942年便解散并入美军的中国空军美籍志愿大队(American Volunteer Group)。会有这种观念上的差距,是因为中美空军混合团是第14航空军编制下唯一有国军空地勤人员大规模加入的单位。

不过早在中美空军混合团成军以前,一心想要为国民政府重建空军的陈纳德将军,就已经安排了12名国军飞行员进入第14航空军麾下的第23战斗机大队服务。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第23战斗机大队是直接由美籍志愿大队改编而成的美军单位,所以这12名幸运儿也成为唯一一批获得美国人承认的中国籍「飞虎队」。

这12名被选派到第14航空军核心单位服务的飞行员,不仅是中华民国空军第一批派往美国受训的佼佼者,而且也是由陈纳德亲手带出来的学生。高龄98岁,旅居香港的陈炳靖中校是12名中国籍「飞虎队」当中,唯一一位已知还健在者。头脑还算相当清晰的他,在接受《中时新闻网》专访时娓娓道来自己这段已经被世人所忘记,但是却将中美两国紧密连结在一起的空战传奇。

在第75中队服务时的陈炳靖,飞行夹克上有第23战斗机大队的队徽。(陈炳靖提供)

海员到空军

陈炳靖是福建省莆田人,于1918年10月出生在一个没落的读书人家庭。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从小天资过人的他,居然初中刚毕业就被通常要高二学生才能考上的集美高级水产航海学校所录取。1936年,19岁的陈炳靖由航海学校毕业,并被派到上海的商船上实习。只是实习不到一年,原本平步青云的他就因为中日两军的全面开战而不得不放弃当船长的梦想。

1937年8月11日,蒋中正出于防范日军利用长江水道进攻中华民国首都南京,下令海军旧型舰艇与民用船只自沉以组织江阴封锁线。供陈炳靖实习的那艘商船,也依据海军的要求自沉于江中,做为阻挡日军舰艇前进的水下障碍物。船没有了,陈炳靖也就此丢掉了工作。回忆起这段历史,他骄傲的表示这是中国的海员们在抗战初期为国家做出的贡献与牺牲。

完成自沉业务返回上海的陈炳靖,因亲眼目睹放学回家的孩童遭日军轰炸机投下的炸弹炸死,而产生了报考空军的欲望。值得一提的是,与他一起报考中央航空学校第12期的两名航海学校同学中,有一人因无法通过考试而被淘汰。结果这位被空军淘汰的同学,居然跑去参加中共的新4军,而且还在最后当上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少将。

对此,陈炳靖感叹道如果他当时没有被空军录取,恐怕也是跟着那位同学一起去参加共军。老先生无奈的表示,加入国军或者共军对于那个时代的爱国青年来说,通常是出自于命运的安排而不是自身的选择。就连当时的他本身,都认为不论参加空军还是新4军都只不过是一种抗日的手段。往往一念之差,就可以改变往后一辈子的走向。

首批国军留美飞行员合影,最后一排左边第三人的陈炳靖一度被同袍列入死亡名单。(陈炳靖提供)

空军官校12期的资优生

被航空学校录取后,陈炳靖他们先是坐船到长沙,接着再步行一个月到成都宝光寺。在那里,他们接受了长达半年的步兵入伍训练。由于当时航空学校正在由杭州笕桥迁移到昆明的半路上,一时之间学生们还无法入校接受飞行训练。陈炳靖等中央航空学校第12期的学生只能接受蒋中正的安排,先进入陆军官校第15期受训。

他们于1939年夏天从陆军官校结业,并前往已经完成迁校作业,已经改名为空军官校的航空学校展开飞行训练。陈炳靖幽默的表示,自己本来是航海学校的毕业生,接着又先后经历陆军与空军官校的洗礼,可以称得上是少数海陆空三军都当过的抗战老兵。也就是在昆明学飞行的时候,陈炳靖认识了当时担任空军官校主任教官的陈纳德。

陈炳靖表示空军官校的飞行训练共有三个阶段,初级班是在云南驿上课,飞的是弗力提(Fleet)式教练机。完成了初级班的训练后,就要回到昆明继续中级班高级班的训练。他还记得中级班飞的是NA-56单翼教练机,也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小北美」。进入高级班以后,他们要学习驾驭的则是苏联制的I-15bis双翼战斗机。

提起陈纳德对空军官校的经营,陈炳靖给予高度肯定。他指出在空军官校的时候,虽然也有不少中国籍的教官,但是所有的考核官都是由陈纳德带来的退役美军飞行员。他们对中国飞行生的要求,完全依照美国陆军航空队的标准,把关十分严厉。凡是被这些美国考核官判断不合格的飞行生,都不要想要取得飞行胸章。

其实看在陈纳德的眼中,在空军官校于昆明复校后第一批接受训练的第12期飞行生是一个时代的分水岭。自从1937年为宋美龄聘请到中国以来,他的志向就不只是协助国民政府抵抗日本侵略,而且还希望帮助中华民国建立一支真正现代化的空军。只是那一批老一代接受义大利与苏联训练的飞行员,却也始终被陈纳德视为完成这个远大目标的军事甚至于政治障碍。

受限于轰炸机数量的不足,中华民国空军在抗战中期完全不具备发展战略空军的能力。所以要完成重建国府空军的伟大目标,就必须要以美国陆军航空队的战术空军为蓝图。令陈炳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们那一期的飞行员全部都被要求飞战斗机。换言之,陈纳德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自己在空军官校的首批嫡传子弟里出现轰炸机、侦察机或者运输机飞行员。

当然,想要当陈纳德的嫡传子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炳靖回忆,总共有300人报考空军官校第12期,但是真正被录取的只有103人。只是提到今天还在世的第12期学生,老先生也忍不住感叹到只剩下他与前空军副总司令陈鸿铨中将两个人了。1941年3月11日,罗斯福总统签署《租借法案》,正式同意中华民国空军派人到美国接受飞行训练。

这是除了成立美籍志愿大队外,美国政府在那一年送给中华民国空军的最大礼物。理所当然的,被视为陈纳德嫡传子弟的空军官校第12期毕业生成为了首批被送往美国受训的国军飞行员。陈炳靖还记得,他们于1941年11月抵达亚利桑那州雷鸟基地(Thunderbird Filed),开始接受初级飞行训练的时候,日本都还没有偷袭珍珠港。

由美军颁发给陈炳靖的毕业证书。(陈炳靖提供)

打破美国人的种族迷思

包括亚利桑那州在内,70年前美国许多地方还实行着严格的种族隔离制度。被视为有色人种的华人,就连搭乘巴士的时候都必须要与黑人坐在一起。本身就是美国南方人的陈纳德,当然也知道有这样的问题存在,所以他做了一个很特别的安排来打消自己同胞对中国人的种族歧视。这个安排,就是让已经从空军官校毕业的12期飞行员,再度重新接受初级班的飞行训练。

结果第12期的飞行员一爬上PT-13初级教练机,每一个在空中的表现都生龙活虎,让美军教官跌破了眼镜。慢慢的,一个所谓中国人生来就是飞行天才的传闻便在整个凤凰城传开了。崇尚军人的美国白人改变了对中国人的观感,不只让陈炳靖这些穿着军服国军飞行员走路有风,而且就连当地原本饱受歧视的华侨地位也大幅提高。

路克基地(Luke Field)完成高级飞行训练后,陈炳靖等人又前往佛罗里达州的戴尔马伯瑞机场(Dale Mabry Field)接受飞行战术训练。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他们成为了中华民国空军历史上唯一一批驾驶过P-39空中眼镜蛇式战斗机的飞行员。提到这款由贝尔(Bell)公司研发,但是国军却从来无缘接收使用的战斗机,陈炳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表示,P-39的特色是发动机被设置于机身后方,机头有一门37mm的机砲,无论是速度还是火力都优于P-40战斗机。只是这款飞机却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笨重。就如同今天的A-10攻击机一样,P-39后来在战场上主要是用来攻击敌人的战车。这或许正是为什么P-39被大量提供给苏联用于东线战场,而不是被派往以空战为主的中国战场。

1942年12月,完成空战战术训练的第一批留美飞行员搭船绕了半个地球抵达印度。由印度驾驶P-66先锋式战斗机飞越驼峰航线回到中国以后,陈炳靖被编入了成都太平寺机场的第3战斗机大队。可能是因为中国战场的空战已经完全由陈纳德指挥的驻华航空特遣队(China Air Task Force)接手了的原因,负责大后方领空安全的国军飞行部队根本就苦无参战机会。

直到1943年3月,获得罗斯福总统允诺将驻华航空特遣队扩编为第14航空军的陈纳德才有足够的资源考虑重建中国空军的相关事宜。为了让从美国完训回国的嫡传子弟们能早日取得空战经验,累积未来在国军发展的影响力,他决定选派12名最优秀的12期毕业生进入第23战斗机大队服务。3月8日,也就是第14航空军成立的两天前,陈炳靖收到了陈纳德的召见命令

抵达昆明巫家坝机场以后,他才发现自己与蒋景福、王德敏还有黄继志三人一起被选中,调到第23战斗机大队第75中队服务。而第75中队的前身,正是美籍志愿大队的第2中队。而在由志愿队第1与第3中队改编的第74中队与第76中队,也各接收了四名第12期的空军官校毕业生。全部加起来,总共有12名国军飞行员进入「飞虎队」服务。

陈炳靖与他在第75战斗机中队的队长格斯一起于P-40战斗机前合影。(陈炳靖提供)

空军战术天才陈纳德

由于在第14航空军成立初期,陈纳德手中的战斗机数量仍远远比不上在中国战场上的日本陆军航空队,因此他采用的仍然是空中游击战的作战模式。所谓的空中游击战,就是让第23战斗机大队麾下各中队的战斗机不断在零陵、桂林与昆明的三座机场轮调,让日本人误以为第14航空军的兵力比实际上还要更加强大。

也就是在进入第75中队服务以后,陈炳靖才深刻体会到陈纳德那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天才指挥艺术。他记得,日本陆军航空队曾先后两次派侦察机到零陵与桂林上空投下传单,要求与第23战斗机大队进行一场公平的决斗。无论是美军还是国军飞行员都主张接受日本人的挑战,但是陈纳德却不动声色的命令第75中队集中到昆明。

陈炳靖表示,当时美国人与中国人都气坏了,认为陈纳德命令他们临阵脱逃实在是太不够意思。可没有想到他们一抵达昆明,由越南河内起飞的40架日本轰炸机就对云南展开空中攻势。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陈纳德的判断果然英明,因为前两次日本人投传单的目的并不是要求战,而是要将第23战斗机大队的注意力转移到广西与湖南,日军轰炸机才能高枕无忧的轰炸昆明。

结果在陈纳德的正确安排下,第23战斗机大队得以集中近40架P-40战斗机在昆明上空等待日军轰炸机的来袭。日本人看到美军飞机已经严阵以待,还来不及抵达战场就掉头飞回越南。陈炳靖就在这样一枪不发的情况下,迎接来了自己参战以来的第一场胜利。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与其他国军飞行员对陈纳德佩服的五体投地,开始跟着美国飞行员们一起喊他为Old Man或者Daddy。

第75战斗机中队的前身,美籍志愿大队第2中队的飞行员有半数以上来自于美国海军,而且绝大多数只有驾驶俯冲轰炸机的经验。不过这个中队产生的空战王牌飞行员,却一点也不比另外两个中队还要少。最具传奇性色彩的英雄为志愿队第二号王牌飞行员希尔(David Lee Hill),还有战后曾在台湾担任美军顾问团空军组组长的瑞克特(Edward Rector)。

并入美军后,第75战斗机中队也持续产生了如艾利森(John R. Alison)、巴姆勒(Albert Baumler)、格斯(Edmund Goss)与格里芬(Joe Griffin)等优秀的指挥官与王牌英雄。拥有击落六架敌机纪录的格斯,正是陈炳靖在75中队服务时的中队长。回忆起格斯这位老长官,陈炳靖表示他是义大利裔的美国人,个性非常和蔼可亲,对待中美两国飞行员的态度也是平等又不带有任何歧视。

平常在部队的时候,中美两国飞行员都可以英语沟通,完全没有任何的摩擦与冲突。一旦在空中与敌人遭遇,大家也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情感更是比一般的家人还要深厚。陈炳靖表示,有太多太多的美国飞行员在抗战时为了保卫中国而牺牲。所以等到战争结束后,许多第75中队的老战友从美国打电话到香港与陈炳靖联络时,没有一个不是先问:「中国好不好?」(How’s China?)

抗战胜利后,前往广州出差的陈炳靖结识了与自己牵手一辈子的黄璿君女士。(陈炳靖提供)

海防上空蒙难纪

然而为了成为中国的「飞虎队」,陈炳靖他们却也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老先生表示,被分发到第75中队的四名国军飞行员中,他是唯一一个活着见到日本投降的。在第74与第76中队服务的第12期官校毕业生,也各有两人与一人殉国。三个中队全部加起来,总计有六人在第23战斗机大队服务期间死亡,高达总数的一半。

第75中队已经是三个中队里面伤亡最高的,而且就连陈炳靖本人也在1943年10月1日一次掩护B-24轰炸机空袭越南海防时,遭到日本陆军航空队的一式战斗机「隼」击落。陈炳靖表示,那天他其实已经将一架敌机打到冒出黑烟。可是由于他太过度专注确认那架敌机是否坠毁,一不小心居然导致自己的P-40驾驶舱被击中。

结果子弹在驾驶舱内爆炸,导致陈炳靖右肩膀被击伤,整架P-40战斗机也立即失控。眼见P-40即将坠毁,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弃机跳伞。当时统治越南的维琪法国,虽然在名义上与轴心国友好,但是私底下却与国民政府暗通款曲,并且不断的向陈纳德提供日军情报。可能也正是因为评估自己被送还给盟军的机率很大,陈炳靖才决定赌一把。

他在跳伞落地之后,确实很幸运的先接触到了法军,而不是同时也占领着越南,而且兵力更为强大的日军。刚开始,法军也确实承诺会提供陈炳靖保护,并答应趁日本人不注意把他偷偷送回中国。可没想到日军还是发现了中国飞行员的下落,并不断的跟法军催促要人。最后的结果,就是法国人不敌日本人的武力威胁,只好把陈炳靖交给了他们。

在日军的安排下,陈炳靖与另外一位被俘的第76战斗机中队飞行员史塔尔(Benjamin Stall)少尉一起由河内搭机出发,经过广州、台湾与南京送到上海江湾的战俘营。这段时间,日本人不仅拒绝治疗陈炳靖右肩上的伤口,而且还在审问他的过程中采取了各种严刑逼供的手段。若非被在一起羁押的布朗(Edward Brown)医生救助,还有两位黑人上士输血救他,陈炳靖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身为第75战斗机中队的飞行员,陈炳靖不仅P-40机身与机翼上漆的是美国蓝底白色五角星,身上穿的夹克与卡其布制服上也可见到第23战斗机大队的标志与美军少尉的军衔。有鉴于此,日本人一开始是他当成华裔美国飞行员看待。只是由于陈炳靖特别爱国,不断强调自己是中国飞行员的原因,日本人突然对他另眼相看。

日本当时并没有对中华民国宣战,因此被俘虏的中国飞行员有两种下场。一是选择参加和平运动,这样就可以立即为日本宪兵队释放,被安排到南京协助汪精卫政权发展空军。毕竟在日本人的解释下,中日两国在大东亚战争中共同抵抗「英美帝国主义」的盟友。居然是同文同种的黄种人,那么日本就没有理由继续跟陈炳靖过不去。

不过假如陈炳靖不愿意屈服替南京的国民政府服务,那么他就是效忠「重庆蒋介石亲美政权」的叛乱份子。叛乱份子连战俘的待遇都不会有,只能够被送到南京老虎监狱,与其他被俘虏的国军一起接受非人道的待遇。然而陈炳靖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去替汪精卫政权服务的选择,日本人在百般无奈下也只好如其所愿将他送去老虎桥监狱与八百壮士的俘虏们关押在一起。

得不到日本人医疗服务的陈炳靖,在被送到老虎桥监狱后伤势复发,也是好几次差点死在狱中。国军的军医们瞒着日军偷偷的医治陈炳靖,确保这位爱国的飞行员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不过根据陈炳靖的描述,他真正的恩人是一位看不下去日军折磨自己同胞,而在暗中向国军俘虏们提供盘尼西林等药品的台籍日本兵。

虽然旅居香港多年,陈炳靖夫妇对台湾还是十分有感情,只要一有空余时间就会来宝岛旅行。(许剑虹摄)

值得骄傲的一生

也因为有那么多贵人的帮助,陈炳靖得以在老虎桥监狱撑到日本投降。战后陈炳靖继续为国效力,直到1959年才以驻菲律宾中校武官的身份离开空军。回忆这98年来走过的岁月,他表示这场将整个世界都卷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真的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因为若要是没有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人在商船上受训的陈炳靖根本不可能成为军人,也不会就这样跟着中华民国政府来到台湾。

更令人感到耐人寻味的,是陈炳靖夫人黄璿君女士的五叔黄国基是越南侨领。1943年10月1日,也就是陈炳靖被击落的那一天,黄国基不幸在海防码头的仓库内被B-24投下的炸弹给炸死了。晚年得知这个消息的黄璿君女士还曾经为此事找陈炳靖吵架,骂他是杀人王。对此陈炳靖也只能无奈解释,自己当时的工作只是掩护B-24,并不负责投弹,才稳定住了夫人的情绪。

陈炳靖还记得他在路克接受高级班飞行训练时,认识了一位经营私人广播电台,并且颇有财富地位的美国干妈。这位美国干妈非常喜欢陈炳靖,只要一有空就把他接到自己家里去玩。她常常会泡茶给陈炳靖喝,握着手鼓励他要回去保家卫国,在把日本赶出中国以前绝对不能谈恋爱。老先生许多忠孝仁义与保家卫国的中国观念,反而是由这位美国妇人灌输给他的。

提到这段回忆,陈炳靖表示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有如此关怀过他。这位美国妇人还告诉陈炳靖,等到打败日本以后就搬到美国去住,她不只要介绍手下最红的女歌星给他当太太,而且还要让老先生成为自己的财产继承人。甚至等陈炳靖回到昆明,干妈也常常寄送巧克力到中国给他加油打气。可惜当陈炳靖离开老虎桥监狱打电话到美国找干妈的时候,得得到她在一起空难中去世的消息。

虽然经历过那么多令人感伤的过去,老先生仍然以自己参加第23战斗机大队的历史为荣。每一次被邀请来台给空军官兵们训话的时候,陈炳靖都勉励飞行员不只要保卫台湾,在必要的时候也要捍卫中国大陆的领空,防范来自北方的敌人。在两岸同时得到尊重的陈炳靖,也认为美国与中共在南海的冲突是十分无聊与没有必要的。

他认为中共统治下的大陆还有欧巴马总统治理下的美国,因为多年来的相互诋毁与丑化,都已经忘掉过去中美两国军民曾经有过这么一段亲如兄弟的回忆。每次想到有那么多第75战斗机中队的战友为中国牺牲,陈炳靖认为自己有义务担任台海与太平洋两岸的民间大使,以这段壮烈,但却已经普遍为世人所遗忘的历史向台湾、大陆与美国民众传递和平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