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人在台湾》陆生在内心有机农场的疗愈采摘之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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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鸡鸭在咯咯嘎嘎,「隔壁人家养鸡,有一次我们在这边摘菜,有一只鸡咯咯地过来跟我对视。」

我们聊的无非是鸡鸭鹅的琐事。不想说话了,便保持长长的沉默。雨时而大时而小,时而近时而远,雨声淅沥,待在温室里,漫山的雨对我们而言只是滴答的音符。

野外厕所

「厕所远吗?」我问,「远。」我俩异口同声笑了出来。外面多的是无人的角落!天大地大还容不下一泡尿呵?珮珮拿了我的伞,走出温室。回来后不久,我也默默出去了。在一片竹林下,诚心跟山野神明对话:不是故意冒犯,还请您们多担待回避!

好汉坡

接近十一点,我们把摘好的两篮蔬菜打包装车,笃笃笃回去吃饭。回大本营要经过一道长又斜的坡,名「好汉坡」,安全起见,珮珮在坡底放下我,我得自己爬上来,好汉坡,名字起得真好,可不嘛,喘着粗气也激励自己要勇猛前进,因为要当好汉啊。

劳动后的米饭香

中午主食有糙米饭,杂粮地瓜粥和咸汤圆,汤圆里包着素肉燥,很香。客家汤圆的汤里会煮进去许多茼蒿,汤头里还有香菇、甜菜头、胡萝卜丝等。菜色有菇类卤豆干、芥蓝长寿菜煲和清炒时蔬。

我不太爱吃主食,但这儿的杂粮粥香到难以置信:为什么每一颗米都好像在口中炸开来一样?怎么有这么粮味十足的粥啊?

吃完饭后,珮珮泡了一杯金枣茶给我,「这里还产金枣?」「没有人管它啊,它们自己长的!」山上,这样「自己长」 的水果,还有菠萝蜜、香蕉和柿子...

山上的饭菜是全素,连蛋和奶都没有的那种纯素蔬食,可我竟然吃了四盘之多...这几天我在想,为什么山上的饭菜这么香,除了食材本身得天独厚之外,定是因为「辛勤劳动之后的饭菜格外香」。

洗碗的水是哗哗的山泉水,冰凉沁人,「早上起来,因为特殊的地理形态,这里会有云瀑,云像河流一样从这头到那头,再绕回来,白茫茫的……」

珮珮边冲洗碗筷边说道,明明在说奇观,她却像在讲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一样,「因为我们都习惯了啦!哈哈!」我哇哇叫到:「嗷嗷嗷!我一定要找一天住在山上!我也要看云瀑!」

孝敬传家 耕读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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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初年,刘邦给一百位功臣分封田宅。过了百年之后,汉朝的史学家们好奇功臣们后代的现状,却发现他们基本都没落了,甚至有人街头乞讨。

其中萧何的后代却发展得不错,当初萧何只要了一块贫瘠的土地,所以萧何的子孙懂得勤劳耕作、节俭持家。分封到好土地的人便好吃懒做,况且,肥沃土地惹人觊觎,最终给自身招致祸害。萧何深谋远虑,不留财富而留智慧于子孙,方能经久不衰。

「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五点多,我们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去吃饭,山上的路灯亮了起来,橙黄似月儿,「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劳作了一天,才懂得古人诗句中的深意。

好汉坡中段的竹林前,立着「一身直不弯,挺挺欺霜雪,一劲参天秀,舞风弄明月」的铿锵诗句,每一座温室前,也能看到这样的耕读诗,如「凉气满郊墟,书声出茅屋,古来贤达人,起身自耕牧。」

其中,我最爱这一句,「春种夏耕祈谷获,朝读夜课盼成才」。耕种和读书,原来同一回事。真正会读书的人,一定懂耕种之道,真正会耕种之人,一定明读书之理。

弟子规有言:「不力行,但学文,长浮华,成何人;但力行,不学文,任己见,昧理真。」古人提倡耕读兴家、孝敬传家之理也在此处吧。

「你真的是菇菇小姐诶!」

还没到饭厅,瑞穗姐就喊我:「海珊记得多吃高丽菜,这个高丽菜哦……」说着瞇眼做出回味无穷的表情。

晚餐的菜有马铃薯焖豆皮、清炒高丽菜,焖蒸秀珍菇。高丽菜真是翠绿又甘甜,清炒正好将食材原本的风味显露无疑。

没想到我居然起身装了五次饭菜,珮珮安慰我说:「大好事,多吃点,如果把饭菜吃完,大家会很高兴的。」我洗碗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怎么这么好吃啊?

瑞穗姐说:「其实饭菜都是我们一点点学的,从前内地的朋友来这里(上禅修课)喔,她们做的菜才是五花八门呢,遇到好吃的,我们马上就学起来!」

晚饭后,瑞穗姐给我看冰柜里自用的菇类,这大如巴掌的白雪菇,真好看,像骄傲的天鹅!

她却摇摇头说这已经是被刷下来的呢,留着这边厨房用的,还拿出手机给我看菇寮里正饱饱挺立的菇丛们,我马上精神振奋地说:「希望偶下次能被分配到菇寮的工作!」

我超级爱吃菇,在瑞穗姐面前数自己喜欢的菇:杏鲍菇、鸿禧菇、口蘑菇……她笑说:「你还真是菇菇小姐诶!」

我买了一些猴头菇、白雪菇和蓝宝石菇,瑞穗姐知道我只有一个人吃,特别帮我称少重量的,我们都有一个共同意识:不能贪多,否则吃不完浪费多可惜,「下次想吃菇菇就直接上山来,想吃多少都可以!」走之前,瑞穗姐叮嘱我。

指甲缝里的青:干净与不干净

今天干完活饭前洗手,我只冲掉手中的泥,并没有用洗手液,我不想要。大自然能有什么「脏」的呢。

细菌脏,还是有的没的化学制剂脏呢?平时我的个人用碗不使用洗洁精,仅用热水烫去油污,比起能与免疫系统和谐相处的多元菌种,我更害怕残留的酸碱药剂。

我们呐,从农耕社会进入工业社会,便分不清「干净」和「脏」了,孩子们将抗氧化剂防腐剂满满的零食和人工色素爆表的加工食品欣然往嘴里送,我们不阻挠,孩子去草地、沙地上玩,我们却怕他弄「脏」,这不是颠倒吗。

不要习惯了大众传播给我们的定义啊,要问问自己,我们迷信的卫生和消毒,是真的干净吗?我其实是信奉「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不想为自己创造无菌环境,只期待跟万物和光同尘,包括一切的细菌们。

从山上回家后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黑黑的,是下午掐菜根时染上的青汁,但我一点都不觉得「不干净」,睡前,我仔细端详手掌和指尖,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这青黑的纹路,是我与大自然彼此接纳的印记,是劳动最光荣的象征呐!(廖小花/世新大学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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