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手的总是最美好 这些年「柏金包」教会我的事

图、文/VOGUE

我早就没有像少女时的自己那么喜爱柏金包了,年轻时所有的梦想就像海浪,哗哗的猛力拍打了上来,每一道浪都溅起了好大的水花,但终究会变成细碎的泡沫,快速的退回海中。

我第一份工作的女上司,是一位很时髦巴黎女人

她的膨乱的浅褐色头发,不是被信手拨向一边,就是随手扎起,从来都不是柔顺服贴,或许比起让头发乖乖听话,她更喜欢让它们在吹来的气流中张扬,因为这样更巴黎,更慵懒而随兴。

她总是穿着贴身到不行的牛仔裤,肩上罩着帅气的微垫肩西装,我当时还年轻,每每看向她,都觉得她浑身被女人的魅力紧紧笼罩,让人离不开眼。然而,比起这些无懈可击的造型装扮,更令人羡慕的,是她手上不随着时间、季节更迭,总是拎着的黑色古董金包

那个古董柏金包的金色锁扣,好像在她身上恍惚地发出光亮,是一片黑夜当中牵引目光的美丽月色;搭配异常光滑的皮质,好像看着看着,视线就会开始坠落,坠落进一道没有止尽的欲望裂缝当中,出不来,也回不去了。

因为她每天拎着,我每天看着,不知不觉,想拥有的念头开始随着时间积累,纷至沓来,沿着柏金包精巧的缝线向我掉落,我不得不将它们接起;那是我第一次,兴起买柏金包的念头。

女人就是这样,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疯狂,但越是想要驱逐,它就越是在心里盘桓不去,最后只能投降,成为自己思想的奴隶,我也开始在网路搜寻买柏金包的方法。

柏金包为什么让人这么趋之若鹜,除了品牌的魅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爱马仕使用了精品销售里常用的「饥饿行销」,但相比其他品牌虚晃一招,爱马仕做得比别人都更加彻底,让妳看不到、勾不着,有钱也买不到,因此所有热爱精品的女生都疯狂了;就像爱情一样,得不到的总是最好,越是爱不到的,越要奋不顾身的去爱,而轻易到手的,反而不被珍惜,不值得留恋。

在购买柏金包的世界里,最四处纷飞、满天挥洒的谣言,就是所谓的「配货理论」。谣传,因为爱马仕的销售人员无法从柏金包,或是凯莉包的销售上获得任何抽成,所以如果客人要让他们拿出柏金包,必须先买其他可以让他们做业绩的爱马仕商品金额不等,但很多人认为至少要买到等同柏金包售价的金额。

看到这样的消息,我心里顿时就暗了下来,想拥有柏金包这样的念头,对于当时刚出社会不久的我,已经是杂揉着疯狂、荒唐,大胆到甚至有点愚蠢的梦想,如果还要再花更多的钱买一些完全不需要的爱马仕商品,那就真的完全超出我的极限;梦想燃烧时虽然温暖,微微的依着取暖给人活着的力量,但当它熊熊烧起,超过我能忍受的热度,我也只能转身离去,在别处升起新的火苗

然而当时年轻,做什么事都带着一点顽固,所以即使知道机会渺茫,还是想给梦想一个燃烧的机会,因此我走进了爱马仕在圣奥诺雷路的总店

爱马仕店内是满满的亚洲人,门庭若市,瞬间,妳会遗忘了这是一家卖着均价数十万台币商品的顶级精品店,一种伫立在量贩卖场的错觉侵蚀了妳,虽然马上又会被身边精心打扮的顾客拉回现实,但已经不可能再有购买精品时应该有的虚华、尊荣了。妳静静的在绵延的队伍中等待,有种上市场买菜感觉

好不容易,我才终于轮到了跟销售人员说话的机会。法国人神色高傲,眼神中满溢着不耐,但当她听到我跟她说法文后,倨傲的态度有稍微和缓:「女士,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她不带感情地对我说。

「我想找这几款柏金包。」我的声音怯怯的,好像这样装弱,对方就会同情,给一个买包的机会,我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喜欢这样的声音,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一听到我说柏金包,眼神好像带着一点笑意,像在嘲笑我的痴,也像在同情我的天真,她很直接的告诉我:「今天没有任何的柏金包,至于什么时候会有,我也不知道。」

她一口气封锁了所有持续话题的可能,就像一扇原本半敞的门,硬生生的在我眼前用力被甩上,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问她:「那我可以排在等待名单里吗?」她听完也没多说什么,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在我留下资料之后,便请我回家等待。

年轻的时候总是天真,就连这样细碎的希望,也让我有种幸福的感觉;回家的地铁原本是一条寂寞的归途,却好像有人开始唱歌跳舞,忽然觉得自己被一颗气泡包围,轻飘飘的,飘回了家中。

从那一刻开始,我开始存钱,还特别另外开了一个帐户,生怕自己不小心就花到了自己买柏金包的基金;我也开始了等待,无聊的时候便会望向自己的手机,「会不会就是今天?」我总是一个人暗暗的思忖。总之想买包的念头,是我放在心里的秘密,但藏着这个秘密却从未让我痛苦,即使不向别人倾诉,我也能够暗暗的,感到幸福。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该来的电话却从未响起,无尽的等待渐渐地将期待消磨殆尽,留下的只剩失望,时间继续的走,最后连失望都仿佛不曾留下,一切都只是,青春时曾经太招摇的梦。

从最初兴起这个念头到现在,已过了好几年,工作早就换了几个,也早就淡忘了这样的梦想。然而买了新房子后,搬到了爱马仕圣奥诺雷路总店的附近后,每当路过时,看到穿梭在店内店外,带着期待、失望神色的顾客,竟然兴起了一股「再试试看吧?」的念头,所以时隔多年,我又再进到了爱马仕的店里

我心里并没有抱持任何期待,如果店内人太多,就默默离开,即使大家都说爱马仕的店员会挑客人的装扮,也从不特别打扮。家里到爱马仕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有空就进店里逛逛,但更多的时候是眺望,远远看着别人带着焦急、兴奋的神情在店外排着队,好像看到年轻的自己,有种奇妙的感受。

后来终于有一天,在店里闲逛时,有一位店员向我走来,对我说他已经看到我好几次了,问我有没有需要帮忙。接着我开始跟他闲聊,跟他说我住的很近,所以有空的时候就来问问看想要的商品。我们聊得非常开心,我甚至忘了提起自己到爱马仕的目的,直到他问我:「所以妳是想找什么商品?」我才突然回神,想到自己其实是来问柏金包的。

他听我说完后,没有像其他店员,露出不置可否或轻蔑的表情,只继续问我:「妳想要什么颜色,什么皮质的柏金包?」,他说完的刹那我还反应不来,等了几秒,才仿佛遭受雷击,终于从他诚恳的眼神中,领受到了等待已久天启。立刻把自己的需求告诉他,他点了点头,往神秘的仓库走去,但很遗憾的,他告诉我仓库里没有我想要的颜色;我当下虽然可以心一横,随便带走一只柏金包,但那不是我要的。

所以那天我只能空手离开,走前他还安慰我:「如果看到妳想要的颜色,我立刻打电话给妳」。其实我并不失落,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多少个迎面而来,就有多少个擦身而过,本来就不可能每个缘份,都碰巧被妳抓住。

我没有特别等待他的电话,没有像年轻的时候,幸福搭配着失落,等待着一通未知的来电,但很讽刺的,当我不再企盼后,那通电话竟然来了,就在我正在以色列度假的时候。

店员熟悉的声音在电话的一侧响起,很好笑的,我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比我更大的兴奋。他告诉我店里来的一个我想要的柏金,还窃窃地告诉我,这个柏金原本是要给一个英国的超级VIP,不过他决定把这个包卖给我,问我可不可以尽快去拿。

所以过了几天回到巴黎后,我立刻前往圣奥诺雷路的爱马仕。事情发生得很快,店员将我带到一个小房间里,让我看了看箱子里装着的柏金包,我付完钱便离开了;没有什么戏剧化的场景,开香槟或有人欢呼鼓掌,就是银货两讫,仅仅那样而已。

提着偌大的橘色袋子走出爱马仕,巴黎的空气微凉,很复杂的情绪在我心里翻滚着。我早就没有像少女时的自己那么喜爱这个包了,年轻时所有的梦想就像海浪,哗哗的猛力拍打了上来,每一道浪都溅起了好大的水花,但终究会变成细碎的泡沫,快速的退回海中。

然而,橘色的大袋子非常的沈,不时的向下拉扯着我的掌心,青春的回忆突然开始积累,纷至沓来又回到了我心里,当时的梦想,从回忆的缝隙中不断的涌出,这十分钟不到的归途,我竟然每走一步,都感到无比的幸福。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想要找回的,从来不是这个作工精巧,众人趋之若鹜的包包;我怀念的,是那个拥抱着炽热梦想,一点一点努力生活的自己。因为如此,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店员将这个包包交给我的那刻,或是我提着袋子缓缓走回家的那十分钟。

因为在那个短暂的时光里,我又再活了一次回忆里,那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女。

本文摘自尖端出版社--《Bonjour我的巴黎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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