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秀枝》走过悲情的加工年代

简秀枝》走过悲情的加工年代。（爱传媒提供）

【爱传媒简秀枝专栏】「人活着的一生，面临了无数生离死别，最后只要还有人惦记着你，那就没有白活，就表示活得还有价值了！」

这么卑微的价值观，是台湾1960、70年代，加工厂女作业员生活与命运的写照，有许多来不及长大，就要挑起沈重家计，日以继夜的加班，填补无底洞的贫困，甚至因故而走上绝路，令人不舍。

舞台上，演员们的血泪泣诉，无助身影，仿佛见证了台湾经济起飞前，有意无意之间，压碾过的疲惫躯体与麻木灵魂，同样令人揪心。那一代人的悲情，被擅长说故事的吴念真，说得淋漓尽致，尽管日子难熬，然而，善良的台湾人，对人性从不失去信心。

感谢雷辉兄邀请，昨晚在国家戏剧院，欣赏绿光剧团的演出，感动至极。

该剧就叫「人间条件：我是一片云」，由吴念真编剧，与吴定谦父子俩共同执导，演员阵容含盖老中青，林美秀、柯一正、杨丽音、陈竹升⋯等实力派演员，挑足剧中大梁，年轻辈的林雨宣、张静之、黄迪扬等，也表现得可圈可点，赚人热泪。

其中，李永丰、姚仁多，客串演出的警察角色，带着浓浓草莽味，演活人民保母在地方上，大事小事一肩挑，任劳任怨又任谤的特性，幽默风趣。而穿著白袍看诊的医生，是吴念真客串，悲天悯人的「阿北」神韵，也形塑了济世良医的温厚风范。

「人间」系列的精彩之处，始终以最通俗的故事，娓娓诉说，带来的宁静力量，刻画了市井小民讨生活的至悲极喜。社会中各种小人物的际遇，鲜活有力，触目惊心，让观众在聆赏之余，都能在过程中，找到某种共鸣感，那是不可言说的心灵缩影，格外深刻，感人肺腑。

这部戏，让我想到母亲生前走过的苦涩岁月，也彷佛看到当代艺术家陈界仁，在《加工厂》作品中的宁静革命，一群叫不出名字的女工，她们不断用青春赌明天，默默推动着台湾经济向前行，代价正是健康、幸福，以及希望。

走了味的感情生活，尤其可怜，为了挑起家计，她们逆来顺受，工作的疲累、生活的苍白，感情的绝望，甚至婚姻的失焦。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无助与悲怆，让人共掬大时代的辛酸泪。

然而，台湾人的憨直朴实，有情有义，在这部戏中，也表露无遗，面对再不堪的遭遇，再噬血的周遭，还是低头弯腰，心存感激。宅心仁厚的传统，构筑出善良台湾人的颜容，正也是台湾最美风景、饶富人情味的源头。

凤飞飞的歌声，也是台湾人在60、70年代的共同印记，唱遍街头巷尾的流行乐音，成为挣扎岁月中，许多人的精神寄托。缅怀那个苍白的加工年代，也追忆离世多年的凤飞飞，让受苦受难的那一代人，从歌声中找到娱乐，找到活下去的力量。

回首前尘，加工岁月已远，一切看似否极泰来，但历史不能遗忘，结疤的伤痛，更该被呵护与铭记。

我们不但要记住那一代人，让那些辛酸血泪，成为传唱不绝的风中旋律，没日没夜的赤诚奉献，是集体倦云，找到空中的家，身随魂梦飞，来去无牵挂，世世又代代。

作者为典藏杂志社社长

照片来源：作者脸书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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