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秀枝》萧如松的美术史定位
简秀枝》萧如松的美术史定位
【爱传媒简秀枝专栏】「重新定位萧如松在台湾艺术史上的意义和价值」,一直是喜欢萧如松艺术,关心台湾美术史发展者,心头的大事。
究竟该怎么定位萧如松(1922-1992)!?
参加完12月23日亚洲大学现代美术馆举行的「台湾水彩画的非具象派─萧如松百年冥诞纪念巡回展」,心中萌生许多期待,希望艺术界所有义举善行,在四个月的展览中,被酝酿与发芽,甚至有机成长。
萧如松是台湾土地孕育出来的艺术奇葩,境界极为崇高,但一直被时代低估、被地方人士绑架、被独子放弃,让人有着极复杂感受与情绪,像苦酒含在喉头,喝不下,也吐不出。
悠悠30年的时间已过去,离他溘眼长逝的日子已远,人们只是在三不五时,想念那位爱干净、对学生要求严苛、又恨铁不成钢的老师,说说「萧颠」的轶事旧闻。
然而,薄薄图画纸上,艺术辉光依旧,但是环顾四周,能说他思想内涵、化繁为简、凝炼人生智慧的知音,毕竟可遇不可求。
随着至亲的凋零、唯一独子的断讯,萧如松的命运,更像飘零的落花、萍起萍散,而他搏鬪一生的艺术定位,彷佛还在台湾美术史的门扉边探头,等着有缘人拉他进屋。戚戚命运,令人唏嘘。
令人雀跃的是,展览在2022年封关前夕,让「萧如松百岁冥诞展」,再作巡回,从去年下半年新竹县政府文化局的系列活动,到亚洲大学现代美术馆接手作跨年巡回展,仿佛为过世30年的萧如松,给了他一记迟到的拥抱与温暖。
一生自律严格,在资源匮乏环境中,始终透过有限的师长与出版品启蒙,在自我实验、实践中,构筑自我创作体系,赋予艺术原创语𢑥,呈现出掷地有声的艺术贡献。呕心沥血的创作人生,多么期待话语权的论述先知,为他在百岁冥诞盖棺论定中,作更公允的补述。
朝野联手规避授权遗憾
还是要感谢新竹县政府团队,在前有智慧财产权处理上的困境,得不到真正家属的授权,公部门不敢造次,这回包括新竹县文化中心的展览,或者台中亚洲大学现代美术馆的巡回展,都只有导覧及论文小册,不见展览画册,殊为可惜。
特别感谢新竹县文化局长李安妤,除了说服县长杨文科(1951-)力挺落籍竹东的台湾前辈艺术家萧如松,以新竹县之光,推动百岁冥诞系列活动,同时也向客委会求援,幸得杨长镇(1964-)主委的鼎力支持,给予经费赞助,让去年下半年以来的百岁冥诞活动,作得风风光光,尤其延续到12月下旬的台中亚洲大学现代美术馆展览,让萧如松的话题,在2022到2023跨年前后,仍被关注。
值得一提的是,亚洲大学现代美术馆长潘襎(1964-)本身就是留学日本与法国的艺术史家,从新竹的展览开始,规划了萧如松学术论文发表与座谈会,邀请廖新田、黄光男、林保尧、黄进龙、龚诗文、凌春玉等学者专家,发表论文与心得。
李安妤局长从善如流,更让颜娟英、林育淳等台湾美术史研究专家,加论文发表场次,共襄盛举,是萧如松艺术第一次被认真讨论,廖新田等学者更表示要把为萧如松画展量身打造的论文,在博物馆学会专刊上发表,聊补不足。
当去年底展览移到亚洲大学现代美术馆,潘燔亲自操盘,从展览的名称、题纲定调、场地规划、动线安排,都煞费苦心,有限的经费下,没有什么海报宣传,但「只度有缘人」式的高纯度艺术展览,逐渐摆脱穿凿附会式的轶事传说、故事渲染,开启以画论画的学术滥殇,弥足珍贵。
亚洲大学现代美术馆的展览,定调为「台湾水彩画的非具象派─萧如松百年冥诞纪念巡回展」,把台湾、水彩画、非具象派,成为关键字。
该展展出萧如松作品114幅,是历年来萧如松作品展最完整的一次,借展自国美馆、私人藏家。馆长潘襎强调,艺术的文化价值需要时间的淬炼,希望透过此次展览的珍贵机会,推动深入对萧如松的持续研究,能对萧如松在艺术上的成就与价值,有更多元的呈现。
该档展览,也是亚洲大学现代美术馆认证为大学附属美术馆后的首档展览,希望借由萧如松长年在艺术耕耘,与作育杏坛超过40年的贡献,带出亚洲大学长期关注环境教育,实现永续经营的可能性。
除公立馆舍藏品外,也展出私人藏家收藏,完整呈现萧如松创作历程与各类题材,其中不少生前文献资料,更是首度展出。
展览共分为六大区块:
一、生涯轨迹:年表
二、自然纯化:写生与小品
三、自然生趣:风景品
四、物象解构:静物
五、凝视人间:人物
六、画说如松:作品赏析。
该给萧如松什么公道,如何给!?
如果谈台湾前辈画家陈澄波(1895-1947)如果一直停留在他如何在1947年,二二八事件期间,作为谈判代表,最终遭国民政府军队枪决于嘉义车站前,享年52岁的故事,陈澄波充其量只是位热心公益的泛文化人,但当政治受难话题,回归他的艺术创作,谈他创作环境、创作思维、师承同侪关系、创作上的色彩、构图、肌里,以及对后世的影响,才能真正张显陈澄波的可贵,对台湾美术史的重要性。
同样的,萧如松更是如此,如果「萧疯子」似的言传,掩盖了真正艺术的探讨,那么萧如松不过是位新竹县竹东镇的美术老师,教师教了一辈子,没有留过学,没有出过国门,生平唯一搭飞机,是到台东当美术评审老师。
尤其,萧如松一辈子都是画水彩(非常少数的胶彩实验创作),台湾错误的欣赏与收藏观念,好像觉得水彩作品比油画作品脆弱、不值钱,也不是收藏家的最爱。
同时,台湾水彩画家何其多,从早期的倪蒋怀(1894-1943)、蓝荫鼎(1903-1979)、李泽藩(1907-1989)、马白水(1909-2003)、刘其伟(1912-2002)、席德进(1923-1981),不乏高知名度,绵密社会关系,反观萧如松僻居乡间,除了先后多次参加省展、台阳展、青云展、全省教职员美展获奖,并得到省展免审查的认定。除此之外,没有太多显赫之处,连在台湾美术运动上,似乎只是陪榜角色。
尤其,大家积非成的印象,喜欢把萧如松的重要性,以印象派、立体派、野兽派的理论,生吞活剥、套用解读,仿佛箫等萧如松是依样画葫芦下的二流创作,勉强提及他融合传统东方书法的线条与笔触,创作出的绘画风格。
萧如松真的只是这样吗!?
只要仔细走一趟亚洲大学现代美术馆,如果不拘泥于僵硬的套用国际大师与流派,或者世俗排名,一定会在澄澈高贵中的作品上,看到萧如松独树一帜、熠熠辉光与不朽价值。
萧如松一生创作,能够呈现如此静谧高贵,境由心生,与他的生不逢时,大有关系。
出生在日本统治年代,受日本教育,说写日文,杂处在日台杂处的校园空间,对于他思想的形塑,关系匪浅。日本式操守精神、殖民统治下的主仆待遇,确实让萧如松感受深刻。
对于影响台湾美术发展的几位日本名师,包括塩月桃甫等,不管是否亲炙课堂,谆谆敬诲,还是透过同侪二手传播,都对萧如松形塑思想,着手实验创作,产生直接影响。
其次,社会价值观,也是萧如松一生的原罪。担任早年辩护士(律师)的萧祥安与太太罗甜妹,当然希望看到子嗣青出于蓝,法律、医学是当时殖民社会,台湾人出头天的首选,萧如松当然被期待和取得日本熊本医科博士的兄长萧云岳一样,成为知名医学院的杰出医生,以悬壶济世、名利双收,偏偏他喜欢艺术,选择艺术为终生志业,因此,爹不疼娘不爱的画家身分,也注定萧如松成为家庭与社会的边缘人。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独子萧正竹学医,后来也在日本当了一辈子的执业医生,与萧如松弥补对辜负父兄期许的反射心情有关。
其实,萧如松自幼聪敏,求学成绩优秀,日治艰困时代,正好养成简朴刻苦,求上进的性情。
虽然 1935年(昭和十年),他考上台北第一中学校,但当时的环境,还是遭受前所未有的歧视、排挤,功课上的竞争,还有父母期望的反差,沉重的心理压力,让他的成长岁月,满布乌云。
萧如松天生酷爱美术,也藉艺术排解郁闷,获致心灵舒畅,所以,纵使横逆很多,他还是义无反顾,投向艺术。
闷烧型的个性,本身就是缄默安静,在二战结束,当日本结束在台湾殖民,迎来是国府政权,必须说国语写汉字,对于受深度日本教育,书写日文的萧如松来说,无法迅速作转换,所以,本来就不多话的萧如松更加安静了,对他来说,母语是日文,汉字国语是外来语,萧如松留下的第一手文字资料不多,徒增后辈晚生对他研究上的困难程度,「如松」、「JS」的签名外,难觅片语只字。
其次,萧如松的孤独,一半是环境造成,客家乡间,三姑六婆式的关怀与对话,他点到为止,但对他艺术信仰的精耕细耘、穷追到底,从有限的泊来品书刋、画册,他只能靠自我实验研究,真正能和他砌磋艺术、交换心得的对象,少之又少,连跟他同枕共眠一辈子的太太也只能照顾他的生活层面,究竟萧如松想什么,画什么,一无所有,萧如松憧憬些什么,欲求在那里,只能在画作中,欲言又止,任后辈高人持续探寻。
就像范宽(约950年-约1032年)的《溪山行旅图》传世千年,台北故宫博物院前副院长李霖灿(1913-1999),在「谿山行旅」巨作的繁茂树林之中,发现了范宽的签名,就隐藏在画面右下角一样,让史学界惊喜连连。
同样道理,萧如松究竟隐藏多少理念与心情故事,隐藏在他的遗作里,非常值得后学推敲。
在萧如松离世的30年间,太多自称萧如松学生、旧识、亲朋,把萧如松以客语称其为「萧颠」,实在有损萧如松的艺术苦行僧的高度及内涵。
水彩画的出神入化
水彩画,是最早启迪台湾美术发展的媒材,
最初以西方艺术的型态呈现,始于20世纪初借由 任教于师范学校之日籍美术老师引入台湾,培养了不少台籍水彩画家。例如石川钦一郎(1871-1945)对于台湾风土的湿度、色彩的观察。又如盐月桃甫(1886-1954)与中西利雄(1900-1948),他们在教学上,要求学生「用头脑」来作画,且要发展个人的风格、强调自由的思考和个人的创造力。
萧如松水彩风格形成,与上述师承有关。1939年萧如松18岁那年,经由一位日本同窗管良夫安排,商请盐月桃甫在美术课之外,使萧如松能有两次面对面聆听盐月桃甫指导的机会,日后他反复推敲,依旧能获益匪浅。
另外,萧如松从中学毕业后,得不到家中经济支援,乃由吴鸿祺法官作保下,萧如松选读师范学校。当时他曾异想天开,储备实力,希望到东京美术学校进修,但因经济艰难,而且营养不良,身体瘦弱无比。1944年萧如松遇上鄞廷宪书法家,带领他钻研书法学涯,从22岁开始,日后不断练习,其褚遂良、欧阳询体系的书法,成绩卓然,对他艺术创作助益良多。
萧如松勤𡚒用功,在白纸写成满黑字后,还反复再写的锻练功夫,对他的绘画中的线条表现,起了很大作用。
由于水彩画颜料、材料与用具较简单,使用方便且更经济,对初学者较 易于掌握色彩与明暗的变化,加以水彩画具有清爽、潇脱、流畅、灵动的特性,为多数画者喜爱。往往在水彩画创作时,以透明水彩画颜色的透明、流 动、润泽性,或使用不透明水彩画的重彩技法,乃至干湿技法或各种创新技 法的并用,致使画面产生许多不同的特殊效果,对画者与观众均能引发更大的回响与感动。
萧如松对于不透明水彩,为更倾心。他是以浓度较高的色粉或较多的添加物去提高遮盖力,黏结剂配方也与透明水彩不同,等级较高的不透明水彩就是色粉多颜色较饱和,较便宜的就是白色添加物多些,颜色带白,但是都是覆盖力强的不透明色。颜料流动性没透明水彩高,笔触较少,表面是亚光效果。因为色彩视觉较强烈,萧如松以不透明水彩效果,替代油画,呈现油画的肌里感觉。
如果说,蓝荫鼎的水彩画,蕴含水墨趣味的台湾农村、节庆活动;李泽藩作品中厚重稳健的对象掌握,战后跨海来台的马白水,则以东西融会的线条勾勒简洁对象;席德进畅快淋漓、饱含水分线条,让台湾的大自然影像跃然纸上,绰约多彩,不只表现大自然之美,也拉近了人兴自然的关系。
相对于此,萧如松在台湾水彩画坛中是一位风格独特的画家,成为第一位风格鲜明的非具象派,他的艺术风格,反映出从战前到战后台湾美术史的蜕变历程,以及既在地且国际的双重性格,从简明的造型,逐渐迈向风格独特的非具象。
一辈子隐居乡间,但保持世界观,不管是具日本绘画风味的美人、仕女、花卉题材的水彩或胶彩画,画风清秀高雅,接近东洋画的传统,色彩平涂,线条优美稳定。或以乡间风景写生,崇尚大自然而以自己的观点来重组,注重表现而非写实的重现。而室内与静物,表现心灵与自然浑然契合的境界,静穆而光影交错,节奏与美感淋离尽致,写实与几何抽象,点、线、面发挥现代美的精神,毫无牵强地充沛艺术的生命力,萧如松所有画中的笔触,色调与造型均经深思熟虑,富有实验精神,而技巧已臻纯熟,而非一般纯美,单一水彩趣味浅近的绘画风格,而是千锤百炼,从生活体验中结合严格的绘画理念,自然地作品浮现哲理的阶段。
透明水彩的「高难度」,很容易使初学者却步,也使许多专家萌生退意,一厥不振,或因现实而相左,与理想拉大距离也是原因之一,从事水彩,其实,意志力和缘份也有关系,许多画家始终不渝的就是喜欢水彩的挑战性,和它的魅力。
萧如松不断寻求自我,进行取、舍,加强自我的难度,保留正确的判断力,不断精选,畅通了发掘艺术的通道。此外,萧如松对于吸水性很强的厚纸板、卡纸或低价的模造纸,道林纸的运用,成就纸张打底的配方质材,成为平涂、渲染兼具的补充效果,因而找出个人绘画成熟的韵味。
不曾出国门的萧如松,靠着他一生修身励志,借助国际观点,而深耕于偏乡家园,以简朴有力的形态,开僻与油画并驾,感觉隽永厚赏,使他个人风格的不透明水彩,进入崭新的世界,他的功力,完全超越由来已久的水彩定义,开阔出20世纪艺术创造的新疆界,为水彩艺术发展打造的新里程。
萧如松对乡土的热爱、深耕台湾,不但具有「新竹县之美诠释者」之美名,更是台湾美术史上极具重要的水彩画家之一。
萧如松使用厚涂,刷洗等水彩技法,从空间秩序感、色彩对应关系,以及其存在的隐喻性,创造出台湾美术史独帜一格的水彩画风格,画面除了有深刻的多重视觉关系之外,每种色彩的使用,存在着文化象征与萧如松的人生哲学,最终艺术表现,不是单纯的创作行为,而是具备高度情绪内容、人格特质、生命哲学的开展。
萧如松在台湾美术史上,开创了独特的水彩画非具象化风格,使得向来被视为大自然𣊬间美感掌握的水彩画,摆脱素材的局限,创造出丰富内涵与深度的哲学。他的大自然绘画,更是从书写地方风土的时间,与空间感受出发,最终超越时空局限,发展出包含光线、空气、时空等不断流动的生命树,那是一种大地生生不息力量的开展。
静穆的光线,秩序的世界,隐喻的色彩成为萧如松来给我们不断沈思的无限影像。
潘襎曾在「萧如松的场所美学——独行者的艺道三味」的论文上指出,窗户美学,萧如松在镜像中建构一种多重而富有秩序的宇宙,这种宇宙背后,存在着空间与时间的丰富辩证关系,存在着人的自觉历程。其次,则是探讨场所美学,萧如松不只在狭小空间内,建构自己的多重宇宙,也在室内静物与大自然当中外部多元的存在内化为自我认识的绝对无的课题。最后则是透过所谓「艺道三味」的实践,重新认识自我,建立起一种大自然当中伟大生命剧场,形成一种生命之树的宇宙,其中也存在着艺道三味在实践当中,主体与客体的统一。
潘襎分析,萧如松艺术作品在传统静物绘画当中,创造出独特、充满静谧的诗情画意,在低沈当中,酝酿着高度的心灵向度,具有崇高美学内涵。这种美学背后存在一种崇高美学的现代演绎,把传统写生透过景深建构,产生丰富多重且有秩序的宇宙。与其说,他在掌握眼前的物件,毋宁说他在掌握那看不见的空气、温度及湿度变化,还有他的心灵在深沈状态下对于眼前内化物件的诠释。任何的物件,固然被简化、秩序化、纯粹化,都具备着主体和客体之间的微妙辩证,其中存在着他将对象纳入内在的主观认识的同时,产生一种个人生命内部的自我认识的理念。
至于场所美学,潘襎强调,萧如松绘画的创作历程,在室内创作的神圣空间之际,透过一种艺术创作行为,追求一种长期一心不乱的自我认识。这种历程,不论在景深的追求,或者外在对象的纯粹化上,颇为类似塞尚,又更大胆进行物件结构的简化与神圣化,以一种生命树的形象,呈现出大自然的宏伟剧场,其实,这种伟大的剧场,被矗立在大自然当中,似乎又如同德国浪漫主义菲特烈(Caspar David Friedrich,1774-1840)那种大自然当中的神圣祭坛画。大自然的生命力,如同萧如松绘画中光之树,昂然独立于大自然之中,充满能量,放射着光辉,生机勃勃。人与自然的统一,主体与客体的融合,主词与述词之间的翻转,都存在于萧如松绘画美学里。萧如松一生以创作来认识自己,他的绘画是一位孤独者追求艺术之道的崇高美学的具体展现。
百岁冥诞的应景展览之后
文化部推动「重建台湾艺术史计划」,已经上路,萧如松是重建台湾艺术史不可或缺的拼图,也是台湾共同的资产。
萧如松百岁冥诞,或者逝世卅周年纪念,都只是行事如仪的交待,热闹过后,是否留下种苗,可以有机生长,才是重点。
巡回展览的起点,希望在春暖花开的四月之前,可以为萧如松举办更多场学术研讨会,还原他的多元面貌,特别是萧如松孜矻一生、自学实验与实践,不忮不求,他发自新竹乡野,带着台湾土地味道的美学精神与艺术价值,弥足珍贵,在地的萧如松,也是世界的萧如松。
不管是新竹县政府、客委会或文化部,与其花很多心血在硬体的打造,是否可以思考更多真迹的购藏、研究,萧氏故居、日本式教员宅邸固然可以发思古悠情,回溯到日本殖民统治前后的历史场景,但对于强调内在价值、精神理念的萧如松艺术境界,软体爬梳,比粗制滥造下的硬体重建,更为重要。
萧如松的重要、精彩作品,相当集中,国美馆的典藏,外加部分私人收藏,如果有计划地化整为零,进行重要原作的收购与捐赠,假以时日,必能累积出成果,萧如松的作品会说话,让大家品赏原作,比空洞的文创园区,更富价值。
学术一定要走在市场之前,萧如松饶富精神性的艺术风华引路,后续的推广、文创延伸,才会有商机,请不要本末倒置。
温良恭俭让的台湾民间社会,可以协助政府成就许多有意义的事,黄土水作品的回归,「one piece museum」打造;台东「江贤二艺术园区」的集体善举,捐赠作品、认养建筑与未来的国际艺术村,大家为善不落人后。
同样的,萧如松的作品,雅俗共赏,喜欢他作品的饕客很多,如果有关的公部门,提出具说服力的计划构想,同时展现足够的诚意,让萧如松原作,回到他自己的家,是指日可待的。
作者为典藏杂志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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