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话》再小的地震也令人不安──九二一忆往思今之4(郭冠英)

中央气象局921凌晨测量近百年来规模最大的地震,地震规模高达7.3,死亡人数高达2415人,地震发生之后持续超过千余次的余震。(黄天强摄)

921大地震军警均全力投入抢救震灾的工作,一位荷枪宪兵在北市八德路四段楼房倒塌现场警戒,协助维护秩序。(黄子明摄)

921集集大地震,南投灾害现场(吴南山摄)

再小的地震也令你心不安,因为,你不知道这是否是死亡的前兆。

你会死!你会死!

这就别说那天了。那天,我睡了1小时,突然被强震摇醒,房屋猛抖,吱嘎作响(以上描述2千多万人感觉都差不多吧。)我知这次危险了,我会死,我在等死。怎么办?是冲出去,还是就停了?

这次的大地震,就好像死神把你从床上喊醒,抓着你猛抖猛摔,告诉你:「你会死,你会死,你还在等什么?」

你在等死神擦身而过。然后,是一片死寂。我起来,发现冷气停了,电停了。隔壁传来几声惊恐的谈话,但似乎没人敢大叫,生怕把死神唤醒,但是狗在吠,远方车子警报器被触动了。

我在等着,睡回床不敢,要冲出去尚在迟疑,看着窗外,小雨淅沥淅沥地下着。我决定等。

摸出了小收音机,但没声音,只好再静等着。

约莫10分钟,声音又来了。地底的隆隆声由远而近(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就是如此,那次估计死了20万人),房子又上下剧烈跳动起来,这下我后悔了,我应该出去躲避,现在又只能等死。

刚才没经历前奏,这次清楚的经历全程,更怕了,更后悔了。

很多人,在台中、南投,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有人不幸,一震就压死了。有人起来走避,刚惊魂甫定,二震就把身后的屋震垮了。有人回去拿东西,或叫亲人,不幸刚好被二震给压到。

我这下穿起了衣服,抓了把伞,夺门而出,外面闷闷湿湿的,我似乎闻得到一种不祥和不安。我走到罗斯福路上,在一块空地上等着,这里聚集了10多个人,街上救护车开始嘶叫,对面浦城街一幢单间10多层高的瘦楼,下面停着救火车,里面的住户全跑出来了。

我实在累了,找个墙边有塑胶棚的地方躺下来,但又怕再震墙倒了怎么办?这时有人带着收音机来,说震央好像在南投一带,非常大,死了些人。

再等,到了3点,有人出来说,回去吧,没事了。我回到了家,才发现脚上穿了一只皮鞋,一只凉鞋。

然后,我睡着了,早上8点,司机来叫醒了我,我还有外国记者要接待。

灾幕初揭

到了饭店,找到了记者朋友,新加坡电视台的,他们吓得一晚没睡,在大厅等着我。当天原有的参访节目全取消了,他们原是来采访「两国论」的。

新加坡记者接到总台的指示,要他们去松山倒塌的东星大楼采访,还要每小时用电话连线报导一次。我带他们去了现场,一幢歪倒的5楼,靠在旁边的楼墙上,不是人家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下面的7层不见了。

到了下午,新加坡总台又叫他们去做段英文的现场,我们赶在天黑前去了,仍是一样的景象,现场灰烟直冒,救火车排得老长,满地都是水渍,引擎的废气薰人。警戒线外,放了个地震假的居民在看热闹,慈济的义工站已很有效率地展开服务了。

然后我们赶去中视上了卫星,一些外国记者打电话给我,要我找车辆、找翻译,他们要到南投去采访。

第二天,新加坡又来了一组记者,接手采访,先前那组仍采访原来的节目。那位摄影记者吓怕了,我们在房中打电话,他老是不见,文字记者告诉我,他是不敢待在11层高的房内,老想到大厅去躲避,尤其是当天早上点的余震,他怕到了。

921大地震后铁路交通中断,大批计程车搭载急于返家的旅客。(张谦俊摄)

救助地震灾区的物品,由卡车运往灾区。(杨嘉裕摄)

南下埔里

我安排他们采访了原节目,这组提早走了。这时我的办公室已陆续在安排车辆送外国记者南下,我又接手了一团,这里面有「美国之音」、「德国之声」、加拿大电视台(CBC)及一日本记者。我24日一早带他们下去,先买了水和食物,他们都要去埔里,记者总想到最具代表性的现场,quick,马上做个现场报导,一天来回。我决定先去中兴新村,看那形式及实质都已被废的省政府,然后再去埔里。

【未完待续,郭冠英专栏每周三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