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需要一场「觉醒年代」

(图/美国在台协会AIT脸书

前些时间参加了一场关于台湾新冠疫情的两岸线上论坛,一位大陆与会者提到一件台湾的往事。日据时期台湾农民运动领导人之一的李应章医师,因为领导「二林蔗农组合」向日本殖民统治者抗争,成为当局的眼中钉,只能在1931年离开台湾到大陆,边行医边参加革命运动。

光复后阔别家乡16年的李应章,在乡亲们的念叨呼唤下,终于回到台湾。当时,他踏上家园故土的第一步,即台北松山机场。75年之后,台北松山机场则在「台美友好」的呐喊下,迎接美国C-17军机与3名参议员,捎来75万剂疫苗「及时雨」讯息,而蔡英文在场站着向坐着的美国议员们「致上最深的谢意」。

台湾历史与当代的两幕场景,宛如一部魔幻写实主义作品,既现实,也讽刺。新冠疫情催化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台湾比全世界滞后近1年半的时间,才进入到了后疫情时代的新旧秩序板块碰撞。然而,当中国大陆两款疫苗先后通过世卫组织的认证,我们的官员答以「不必假好心」,筑起一道对立高墙;另一边则以弯腰行礼的姿态,乞恳前殖民与新殖民上国使者的「甘霖」。

台湾的精神与情感结构的变化,放进历史的脉络来看,脱离不了中国历史道路足迹。今天台湾主流意识形态对于大陆疫苗的拒斥与不信任,并不是来自于科学的结果,而是来自于历史「近亲憎恶」的悲剧。殖民地台湾人,愤怒于殖民者的「清国奴」骂声,从而有了诸如蒋渭水所言「台湾人明白地是中华民族即汉民族的事,不论什么人都不能否认的事实」的自我面貌求索。

「中国到底是谁」的探问,在历史上从来都不是与台湾无关,反而有着来自台湾,或是受台湾问题激生而出的摸索与回答。在中国分殊的现代化追求路径之中,殖民地下的台湾,被殖民者「脱亚入欧」带向了迥异于大陆母体的道路,走向了以西方历史与哲学标定出来的「胜利者三观。特别是战后台湾旋即进入了冷战与内战的双重制约,台湾更是浮沉于以附庸性为本质的主体性幻想,从而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架势,对「失败」与「落后」的中国,投以蔑视与鄙夷的眼光。

台湾可以在中美博弈赛局中,把命运豪赌在美国和西方世界身上,但绝不可能置身事外。就算想袖手旁观,历史和现实也会要求台湾给出答案。大陆学者文扬名著天下中华:广土巨族与定居文明》,在此际出版了繁体版,正好为受疫情纷扰而浮躁喧嚣的台湾,提供了重新思索的重要媒介与素材。《天下中华》的精彩之处,在于作者试图超克「西方中心论」的理论雄心,深刻地挑战了西方式唯我独尊的文明与历史诠释,推翻文明必有「高下优势」和「非此即彼」的「斗争哲学」,将中华文明的位置,放回世界历史的正轨与常轨。

在当代台派的论述中,「台湾非中国论」,始终占据着主流位置和道德高地,甚至出现了「台语」不等于闽南语农历新年不等于中国新年、向南岛语族「寻亲」等等离奇却又大行其道的认知。这些似是而非的论调,在疫情的无情冲击下,便宛如台湾政府「超前部署」的大内宣般,一一破功。在生死关头,台湾人对死亡的应对、对家庭的态度、对社会群体关系的锚定,以及种种积极的自救,更是尽显中华「广土巨族」与「定居文明」延续在这座海岛上的底色

文扬先生在《天下中华》最后部分提到文明的维新,中国给出的方案,是揉杂了传统底蕴「公天下」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事实上,这个中国理念,在近代中华民族的救亡图存运动中,始终没有被遗忘和放弃过。台湾在疫情面前既然喊出了「Taiwan can help」与「同岛一命」,那么更应回答孙中山曾经发出的质问:究竟要做西方霸道鹰犬,还是东方王道干城?我们要打破疫苗民族主义的壁垒,还是要成为美国霸权刀俎上的鱼肉

台湾亟需要一场「觉醒年代」。此时展读文扬先生的《天下中华》,很有助于我们在历史认识与历史正义上的「回轨」。

(作者为时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