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郅忻/我们的火车是飞机:维特汉米尔《胡说小镇》

文/张郅

「我们的火车飞机」看起来是一句完全失去逻辑句子,但在德国导演维特汉米尔(Veit Helmer)的电影《胡说小镇》之中却得到实践。故事讲述小镇父母为了要让他们居住的地方,维持「全德国最平均」的地位,并成为跨国企业产品试验中心,「平均」暗示现代与进步。这群父母相信广告宣传,让孩子吃各种奇怪加工品,甚至把老人送进安养院

故事主角为一群幼稚园的孩子,他们与一只被通缉的长鼻浣熊同谋,希望能救出被迫遵守安养院常规祖父母。在被要求「正常」的社会里,被视为怪胎病人的这群老人,在孩子眼底却各个是具有特殊专长能人异士,他们是发明家、飞行者、攀登高手音乐家。导演以许多极不可能的想像画面冲击现实」,譬如义大利比萨斜塔之所以会歪斜,是因其中一位「善于飞行」的老人一次意外撞击导致的。成人世界里的无稽之谈,在孩子与老人们的世界里无比真实。

故事高潮便在这群孩子搭救祖父母的特殊计划里开展,这项计划颠覆我们对应然与实然的想像,垃圾可以重组为孩子的脚踏车游艇可以是潜水艇、火车可以是飞机……。导演透过活泼影像与无穷想像力拆解常规秩序,但无论常或异皆隐喻现代人机械现代化的着迷,父母如是,祖父母与孩子们的狂想亦在机械化脉络里运行。

电影里刻意呈现广告拍摄的过程,讲求现代化世界里让人信以为真的广告效果,遇上孩子与祖父母的想像世界,导演或更企图追问何谓真实?是否真有本质存在的真实?唯有将所谓单一本质的观点彻底拆除,多元选择与追求才有机会迸发而生。

如果这世界真有一种真实存在,那可能便是「爱」。「爱」是这机械化社会仍运转动力,如其中一对祖孙搭乘火车改装的飞机升空,最后失速掉落湖里伤心母亲惊呼声中,一条轨道自湖里延伸上岸,火车载着祖孙回来。原听信专家与跨国企业宣传的母亲,与祖孙在湖畔紧紧相拥……。

▲《胡说小镇》。(图/高雄电影节

但其中有一幕让我思考「爱」运作的逻辑,故事结局处,镇民为答谢长鼻浣熊,竟以牢笼装载另一只长鼻浣熊相报,让牠们凑成一对。人类对于「爱」的想像,如何能够如此决然赋予其他物种?而每个人实现爱的方式又如何能一致?

秩序的生成是如此全面,自食物加工、作息时间,甚至所谓的「爱」之中,不自觉控制了人的生命。导演乘着充满想像力的影像,召唤观众内在的批判与反思,试图穿越种种界线,如果火车可以是飞机,生命的可能或者还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