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半岛随笔/平昌冬奥、黄丝带与政治

图文/镜周刊

南韩江原道平昌所举行的冬季奥运,终于在25日顺利画下句点。南韩作为地主国,共获得5张金牌、8张银牌和4张银牌,成绩在所有参赛国中排名第7。

冬奥早在2018开年后、还在准备的阶段,就弥漫着浓浓政治味─北韩领袖金正恩在新年演说中宣布将派遣代表团前往南韩参与赛事与交流活动。

为此,南北韩官员展开睽违多年的实务协商,首先是牡丹峰乐团团长玄松月在准备阶段先造访南韩,之后北韩最高人民会议议长金永南,还有金正恩的胞妹金与正,都藉参加冬奥的契机,正式与文在寅总统会晤,被视为双方关系回暖的信号。

另外,南北韩也达成协议,决定选择女子冰上曲棍球作为双方共组代表队出战的项目;虽然在第一轮就淘汰,但双方共同合作、培养默契、完成赛事,还是让不少南韩民众热泪盈眶。若无「政治」的存在与施展,这些事情,都不可能办到。

只是,在冬奥举行途中,一位少女的举动,却引发了在运动场上具「政治化」色彩与否的争议与讨论。

贴上「黄丝带」参赛的少女 vs. 保守派的「泛政治化」指责

今年23岁的南韩女子短道竞速滑冰代表队选手金雅朗, 2月17日出战1,500公尺决赛时,将哀悼越号船难的象征─黄丝带,贴在自己的安全帽上参赛。

当「黄丝带安全帽」在赛事直播中亮相时,金雅朗迅速成为镁光灯焦点。许多人称赞她相当勇敢、愿意在众人将目光投注在运动赛事时,唤起大家对船难与罹难者家属的重视。

但在右倾的网路讨论区「最佳网文日报储藏所」上,对金雅朗的挞伐排山倒海;批评她的话语,无非认为这是她刻意要引导舆论走向,藉黄丝带来攻击被指责船难搜救不力的保守派。

更有人贴上自己在国际奥委会申诉网页的检举信函内容,上面写道:「我确信金雅朗之后会说这只是追悼,但黄丝带已同时被南韩诸多政治利益团体所使用,现在已如实成为政治工具…我要求国际奥委会不只是警告,还要对她糟蹋和平与和解的奥运赛事,给予相应惩戒。」

拥戴前朝政权闻名的的MBC电视台记者金世毅在脸书上发文表示:「我想请教金雅朗选手,世越号丝带的意思,单纯只是凭吊4年前世越号沉船吗?还是也有包含要求追究朴槿惠政府的责任呢?」并拿出规章说道:「根据奥运宪章第50条,有『禁止任何政治与宗教宣传』的内容,就交由各位判断吧。」

黄丝带被黑胶布盖上

3天后,在3,000公尺决赛上,金雅朗安全帽上的黄丝带,却被贴上黑色胶带盖住。最后,她在这场比赛上获得金牌。而大韩冰上竞技联盟事后回应称,并未针对金雅朗贴上黄丝带一事予以施压或做出任何要求。

在23日的短道竞速滑冰代表队记者会上,记者们向金雅朗询问贴上黄丝带贴纸的意见。尽管获得金牌,她仍略显疲倦,哽咽说道:「这问题我难以回答…我不知道这会成为话题…只是担心大家过度关心,会给其他选手造成伤害,所以才把黄丝带盖掉。」

「我还有一件想说的事…在大会比赛途中,我接到在彭木港(世越号事发现场最近的港口)那里的人的联络,我收到罹难者家属的致谢讯息,那一声『谢谢』给了我很大安慰,让我一直心怀感激,以好的心情撑过比赛。」 说到这,金雅朗流下了眼泪。

我们并不知道在极右讨论区上,网友将自己向国际奥委会申诉的截图内容,最后是否寄了出去;目前为止,奥委会也未对此做出回复。

事实上,在2014年世越号船难发生后2周,国际奥委会的工作准备会议上来自各国的工作人员,在会议开始前,全体起立,为船难默哀。就这标准看来,金雅朗贴上黄丝带出赛的行为,受惩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虽然有关联,但南韩主流舆论很少将黄丝带的符号象征,直接与和「清算朴槿惠」画上等号。

「泛政治化」与「去政治化」

朴槿惠与前保守派政权,在世越号船难中,包括搜救指挥不力、企图施压媒体淡化批判政府报导、还有船难当下的7小时,总统本人究竟在哪、为何总统行程的报告会被伪造,太多没交代清楚的问题,目前仍在调查阶段。

但包括保守派政治人物,在船难当下,都纷纷在身上别起黄丝带,眼见舆论要求查明真相、批评朴政权应对不力,炮口朝自己而来,才开始指责船难罹难者家属受「特定政治势力」操控,要把世越号争议给「泛政治化」、当作「政治工具」;而朴槿惠任内,对船难问题的厘清呼声,不是再三阻挡,就是极力封杀。

若了解这点,就会明白,最先把世越号问题以「政治化」来打模糊战企图脱身的,正是保守派自己。当人们以黄丝带作为象征,替受难者与家属祈祷的当下,这样的「政治化」已带给当事人和南韩社会许多伤害。

但至今仍存在这种不愿理解事件本质,看到黄丝带就勃然大怒,指责是政治阴谋。这种声音虽非社会主流,但暴戾的程度,足以给运动场上的少女带来恐惧,迫使她盖掉黄丝带。

政治无所不在,就算奥运规定不能在赛事上宣传政治,但奥运的准备、各国代表队的奖牌竞逐延伸出的国族符号与意识角力,还有国与国或分裂国家主体间,透过赛事来交流或试探水温─如同本次南北韩接触一样─都与政治有关。

「泛政治化」容易模糊焦点或让人不耐,考验每个人的资讯获取与判断能力;但因此想要「去政治化」的主张或行动,本身就常带有政治动机,这是你我都应清楚与警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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