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巨流河」電影與追思會 齊邦媛一生優雅不落俗套
写作30万字「巨流河」时,齐邦媛不畏世俗眼光住进长庚养生村。图为她在长庚养生村接受采访。本报资料照片
以回忆录「巨流河」震动华文世界的作家齐邦媛28日辞世,享寿101岁。她生前特别致电记者,表示一旦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希望大家不要特别为她举办追思会,「我不是一个热闹的人,我想我应该做一个好的表率,不要叫别人拿俗套纪念我」。她交代记者告诉亲友和读者,「我很爱大家,如果我走了,希望大家安安静静高高兴兴纪念」。
齐邦媛1924年生于辽宁省铁岭县。出生后一年,父亲齐世英参加奉系将领郭松龄倒戈大帅张作霖的革命,兵败逃亡。齐邦媛跟着父母一路逃亡,光小学就换了七间,23岁来到台湾。在这样缺乏尊严的流亡生活中,她许愿「人能世世代代优雅活着」,一生倾注热情于文学,因为深信文学可以「带给人们优雅的力量」。
齐邦媛可说是台湾文学最早的知音。她在国立编译馆工作时推动国文教科书改革,引介杨逵、黄春明等台湾本土作家的作品。她也致力英译台湾文学,主编「中华民国笔会季刊」、参加台湾文学英译计划,将台湾作家吴浊流、王祯和、黄春明、郑清文、朱天文推向国际。主编笔会刊物时,齐邦媛经常和殷张兰熙、林文月等作家约在台大附近的咖啡馆,一边聊天一边看稿。如今三人先后谢世,「女作家的下午茶」成为值得纪念的文学风景。
将齐邦媛从「学者」变成「国民作家」,是她86岁完成的回忆录「巨流河」。80岁那年,齐邦媛不畏世俗眼光,自己拎着包包搬进长庚养生村,「到了80岁,我想自己找一个属于自己我的地方,把我所记得的写出来。」她在这里完成30万字的「巨流河」,这是齐邦媛的自传,书中的灵魂人物却是父亲齐世英,以及 1949年后一群打了败仗来到台湾的「失败者」。在齐邦媛笔下,这些「失败者」虽然没能获得世俗价值上的成功,却活得优雅尊严。
「巨流河」成书后创下出版奇迹,两岸长销几十万本,还出版日文版与英文版。出版「战火中国」的荷兰史学家方德万评价「巨流河」,认为齐邦媛提供「没那么意识形态」的观点,看法不同于那些主导历史和回忆录的共产党或国民党高官,带领读者贴近历史的真相。
2015年,齐邦媛位于丽水街台铁宿舍的旧居面临都更,郑清文等多位作家发起连署,呼吁政府定为历史建筑或设纪念馆。齐老师却于报纸头版刊登声明反对,成为第一位站出来、反对将自己旧居变纪念馆的作家。她也曾拒绝把「巨流河」中她和张大飞的感情拍成爱情史诗电影。对齐邦媛来说,她不想占台铁的便宜、也不愿将历史变成爱情电影,「优雅尊严」是她的一生谨守的价值与做人原则。
回顾这一生,齐邦媛向记者表示:「我做了我该做的事,也写了我该写的书;就是写得太晚了,还有很多话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