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论广场》无论统独 台湾的自由民主才是第一要务（廖元豪）

无论讲九二共识还是国家主权，遵守宪法、捍卫宪法就是最正确的路线。（本报系资料照片）

「两岸关系」目前是一个难解的结，无论谁执政都很难有重大突破。所以在维持两岸和平交流的同时，确保台湾地区的自主与生活方式，基本上是台澎金马人民的高度共识。在许多结构突破之前，奢谈统独，不如好好谈谈疫苗、经济等更实际的议题。这也是邱义仁说「台湾任何务实的政治人物，除非疯了，不然不会推动台独」的原因。

但诡异的是，台独没希望，但在台湾政治圈却针对短期内更不可能的「统一」惹起了两个相反方向的讨论。一是国民党的党主席选举，有候选人将九二共识、和平协议，乃至「统一」谈判的议题端上台面，甚至振振有词说「宪法就是要求统一」。另一方面，独派在台独梦碎之际，去找「统派」的麻烦，而且把所有倡议「一中」、「统一」的人都打成卖台舔共。主张统一的人说，中华民国宪法就是一部主张「终极统一」的宪法；反对统一的人则因此厌恶宪法，或是硬拗说「宪法是两国论，与统一无关」。

然而，这两派都扭曲了中华民国宪法，只用自己的政治观点扣在宪法之上。事实上，中华民国宪法有关「统一」的态度，是兼具理想与务实面，可以成为台湾各界的最大公约数。大家不珍惜宪法，反而贬抑它、扭曲它，实在太可惜了。

依据宪法，中华民国可以追求未来统一，但统一的前提必须是符合宪法所设定的自由民主宪政秩序，尤其要确保「自由地区」（台澎金马）的民主自由体制不至动摇！

依此，首先要知道，统一可以是目标，是选项，但不是绝对的天命，更没有急迫的时间表。有人对于宪法增修条文前言的「国家统一前」这五个字深恶痛绝，却也有些人硬是拿着这五个字，说不谈统一就是违宪。这都搞错了。

宪法没有设定「非统不可」的强烈训令，更没有时间表。就像选美比赛的参赛者会说自己的愿望就是「世界和平」，但这个愿望就是梦想，没有契约或法律上的拘束力。当年两德分裂，西德宪法法院指出「国家统一」是有拘束力的国家目标，但没有时间表；相比起西德，中华民国宪法前言的「国家统一前」，更松散更没有压力。周星驰著名的那句台词：「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庶几近之。既然如此，统派何必催？独派又何必跳脚？何必为了远在天边的「统一」而惹尘埃伤感情？

其次，虽然宪法不排斥统一之梦，也了解有梦最美。但「统一」绝对不是无条件，更不是宪法的最高价值。宪法最高顺位的价值不是领土范围，而是「自由民主宪政秩序」，尤其是「自由地区」的自由民主体制。这光从宪法「自由地区」的用语，就显示我们与对岸的「不自由地区」是相对的。而司法院大法官释字499号解释更将宪法中的民主共和国原则、基本权利保障、权力分立原则，都当成「具有本质之重要性而为规范秩序存立之基础者」。连修宪机关（当时的国民大会）都不可以改变这些原则，遑论筑梦的统一追求者。因此，在中国大陆仍然坚持那套人民民主专政、一党统治，对人民基本权利保障不足的体制时，「统一」其实是没得谈的。即使从宪法本文来看，宪法的前言与第一条都将国父孙文先生的民权主义放在前面，统一主张者怎可仅看「民族责任」却忽视「民权主义」所蕴含的民主自由精神？

综上所述，中华民国宪法的最高价值是自由地区的民主自由体制，「统一」只有在不影响这个宪法核心的前提下，才可能去谈。而从今日的中国大陆政治体制来看，要说统一实在时候未到。要想实践宪法，那就多多关注在台湾现在政府搞出的诸多破坏民主、违反法治、侵害自由之事，（例如，动辄将批评者依《社会秩序维护法》移送，用《食品卫生管理法》压制批判政府的苏医师，法院居然对引用解密电报而指摘官员的人判赔200万元。）让「自由地区」名符其实，恐怕比较重要。

无论统派独派，台湾的自由民主才是第一要务。无论讲九二共识还是国家主权，遵守宪法、捍卫宪法就是最正确的路线。（作者为国立政治大学法律学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