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永远没有终点的旅程(上)

在四川前往四姑娘山的途中,作者感受一回蜀道难。(作者提供)

玉龙雪山,是中国最南的雪山,位在云南省丽江市。(作者提供)

人生就该有一场壮阔的旅行。

这是许多人的梦想,然而真正踏上旅途的却没有几个,我们总是能用各种理由推延踏出舒适圈的第一步,所谓「壮游」何必舍近求远?世界上还有哪一片土地可以同时拥有多种不可思议的地形地貌,有超过50个民族,有截然不同的风土民情,横跨最大跨度的经纬度,却近在对岸?

于是,我展开了一段历时数年,横跨千万里,永远没有终点的旅程

江南

作为一个背包客旅者,《徐霞客游记》是奉为圭臬的圣典,其开篇第一章就是〈游天台山日记〉,于是我由基隆乘船,抵达老家浙江玉环,一路走临海、天台、绍兴、杭州,直至上海,把富饶的天堂江南地区先踏过一遍。

缘着徐霞客的的步伐,造访佛教天台宗发源地国清寺、五百罗汉道场天台山、杭州灵隐寺,这才发现一路上竟都围绕着宗教主题,于是也特别造访济公位在天台的故居,如同湄洲妈祖一般,每年台湾都有进香团体来访,两岸同源,宗教是无须言语的心灵共识。

丝路

想要体验马可波罗张骞、玄奘当年横越河西走廊的壮阔,隔年我从西安出发走上丝路。起点的西安是十三朝古都,遥想当年称为长安的这座城市,可是中原最大的经贸中心,中西文化交流、各地商贸齐聚,现如今一条回民街,有着深刻轮廓的各民族人群提供着凉皮泡馍汤包、串烤等美食小吃,食物的交会融合永远是族群之间最佳的黏着剂

从西安搭火车一路西进,兰州、张掖、酒泉、嘉峪关,直至敦煌,昔日地理历史课本上的地名,终于不再是名词,而是能够亲临感受的土壤大地。在张掖的小村落遇到中文都说得不太清楚的青海回民,听说我是从台湾来的,整个人眼睛张得老大,不可置信的念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台湾人……

在沿海城市处处都有台湾人生活工作,可这西北偏乡小镇,真的不容易见到台湾来的访客。走到敦煌,一位看来与农民工无异的大叔,却是人称沙漠之狼的葛老大,曾经凭借着出色的荒野探险能力,带领日本人穿越罗布泊。在敦煌期间,葛叔葛嫂视我为家人般的招呼,让我觉得在西北也有个家,四海皆兄弟原来是这种感觉。

从戈壁荒漠、月牙泉,出阳关,跨过了玉门关,来到占了大陆国土六分之一的新疆境内,自乌鲁木齐出发,绕着准噶尔盆地走了一圈,远至誉为「东方瑞士」的喀纳斯湖,在禾木村听见图瓦人「呼麦」,那声音在咽喉与口腔之间回荡,发出令人佩服的音域起伏效果,不禁赞叹世界的奇妙。而对台湾人来说,更加印象深刻的是「距离」,新疆有45个台湾大,每一趟车程至少六小时,对我们来说,这时间足以从台湾头走到台湾尾了!

香格里拉

《消失的地平线》这本小说,让香格里拉成为旅人终生追逐找寻的世外桃源,为了印证James Hilton笔下乌托邦仙境是否真实存在,我安排了由昆明、大理、丽江、泸沽湖,一路走到香格里拉,这一路上高海拔的地理状况,对身心都是极大的挑战。

在泸沽湖这大山之间,见识到中国唯一的「女儿国」,母系社会的结构下,外界难以想像的走婚制度,颠覆了我们制式的线性思维,深入了解更能体会因应时空环境而衍生出不同的生存模式,借由接触理解,不同文化亦能相互尊重共存。

走到束河古镇时,遇到两组台湾人,皆在大陆遇到爱,从此落户在这遥远的清静古镇中,过着一段不一样的人生。他乡遇故知自是分外亲切,人生的际遇总是来得突然,缘分是没有时空限制的。

在丽江古城中,我认识了来自上海的姑娘,她在泸沽湖的篝火晚会中,与彝族的青年对上眼,进而相恋,从此离开繁华的上海,在偏远的丽江经营特色行程规画。而在一侧落石,一侧奔流的金沙江悬崖地形中,老司机安稳的将我送抵独克宗古城,所落脚的客栈主人是一位研习佛法的藏族青年与汉族的女老师,当年因为赴偏乡支教才成就了这段汉藏情缘。至此,我似乎顿悟了,所谓世外桃源,指得不是美景仙境,而是有爱的地方!原来,爱就是跨越一切鸿沟的无形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