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时社论》疫情下调涨基本工资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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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工资是否调涨,即将在10月8日审议。就民进党及苏内阁相关官员谈话看来,今年将会有较大的调幅。的确,今年经济成长亮丽,调涨基本工资让劳工分享成长果实,合情合理,各界也会乐观其成。然而,对于调涨幅度的大小,还是要保持审慎,避免被看似不错的经济成长率冲昏了头,调涨过度导致失业率攀高,反而伤害劳工福祉。

政府干预市场谁赢了

必须将经济成长的果实,公平分配给参与生产的各方,避免被资本家独揽或豪夺、恶化所得分配造成社会问题,已是公认的「普世价值」。然而,如何让成长的果实「公平」分配,却是一个长久以来的难题。经常看到的状况,是在所得分配恶化之后,就会有较积极的作法谋求改善,但经常又会矫枉过正、伤害企业致失业率攀升,结果又反过来控制过度的市场干预,要掌握「合理」或「适当」的工资涨幅,的确相当不易。

台湾的低薪,尤其是年轻人初入就业市场的薪资「太低」,一直饱受年轻人抱怨和各界批评。媒体过去也经常分析报导,并以「X年薪资不涨」形容这种现象─虽然忽略劳工各种福利的增加,而只看薪资本身,也不尽周全。无论如何,在国内生产毛额(GDP)中的「劳动份额」长期以来是在下降,故各界都希望劳工薪资能尽速提升,让年轻人舒缓生活压力,也企盼能纾解年轻人不生育子女带来的少子化国安危机。蔡总统2017年底和媒体茶叙时,曾表示最低工资3万元是她的「梦想数字」。劳动部当然积极配合总统的善念,努力促成基本工资年年调升,也期望幅度越大越好。

然而,工资高低是劳动市场的供给和需求形成的结果。政府藉最低工资干预市场,虽然政治上可以赢得照顾劳工的掌声,但若订得过高、超过市场的均衡水准,就会造成竞争力弱的企业只好裁员求生或退出市场。南韩文在寅总统2017年上任后连续3年调高最低时薪,每年都超过10%,原意是想让劳工增加的收入带来较多消费和经济激励,可避免失业增加,但还是不敌基本经济原理,就业人口直接下降超过了10万人。

美国又是另一个极端,联邦最低工资在金融海啸后的2009年提高为时薪7.25美元后,至今并没有调升;许多州自行提高至15美元,其实还是仅能糊口,拜登政府的规画也是到2025年才会调涨至15美元。这两国对基本工资调整的差异性作法,显示即使都在市场经济制度下,也没有标准的调整模式,各国都该视其经济状况,有智慧地找出企业能够承受的最大程度,来追求劳工薪资的保障。

压垮服务业的稻草

当然,台湾今年在新冠疫情中的经济表现奇佳,主计总处8月才调升6月的成长率预测达0.42%,来到5.88%创11年新高,的确是可喜可贺。然而,台湾的成长动能主要来自出口和投资,而出口和投资的增加,又集中在极少数产业。但在几波疫情干扰、营业管制严格、国际人员往来几乎断绝下,国内消费预测只会增加1.36%,而这才是攸关一般服务业荣枯的更重要指标。

和旅游息息相关的住宿、餐饮、个人服务等行业,一片愁云惨雾,一些米其林星级餐厅和口碑甚佳的特色老店也难逃关门厄运;更多服务企业都在靠政府的纾困措施苟延残喘,随时有灭顶危机。若只看到经济成长率创11年新高,就迫不及待要大幅提高基本工资,朝蔡总统的「梦想」迈进,甚至奢望看能否在她卸任前「达标」,也许对一般制造业者不构成威胁,但极可能成为压垮众多服务业者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可不审慎从事。

另外,今年8月起育儿津贴和育婴补助各提高1000元,明年8月再各加码1500元。若是一位适用时薪制、月入4万元的年轻人,生养2个小孩也适用这两项补贴的话,其实等同其适用期间薪资先调升5%,再进一步调高7%左右。也就是说,政府(或社会)也在用另一种途径,提高劳工的生活水准。因此,是有空间让照顾劳工的作法,不必拘泥于基本工资的调幅;也许在疫情平息之后再做较大幅度的调整,反而对劳工整体更好。

要求和不寻常的高经济成长率相当的基本工资调幅,是一种政治正确;但在目前的台湾,并不缺乏政治正确,而是智慧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