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到最后!癌末夫死前想出门:去肯德基买妳最爱烧饼
17岁那年,我爸在阿里山开大卡车被落石击中身亡。妈妈听到噩耗,吓傻了。我赶上山,救难人员说得等法医验尸,遗体要等到隔天再运下山。我和爸爸盖同一条薄被,我在他身边安稳睡了一夜。那之后,我再也无法轻松入睡,只要室友还没睡,或是有一点点杂音,我就睡不着。
大二认识建甫,很快,我就知道我会嫁给这个男人。那次约会,他带我去台北逛老书局,坐火车回台中的时候,我竟然靠着他的肩头睡着了。
婚后,他一直对我很好。我们有了车子、房子、2个孩子,一切看似完美的时候,6年前,他因为头痛就医,一检查,竟被宣告脑癌末期,医生研判生命只剩3到6个月,就算开刀成功,最多1年半。
建甫选择与肿瘤和平共处,不开刀。亲友闻讯,一个个都哭了,反而是他忙着安慰大家。我没见他哭过,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嚷嚷、不对抗,他说:「末期是医生说的,是医学上的统计,身体是我自己的,我的感受我最清楚,我觉得自己还行。」肿瘤逐渐长大,压迫到视神经,他看出去的影像变成扭曲变异的景象,他便逐渐适应那扭曲的世界;肿瘤压迫到脸部神经,一边的脸垮了,他便用手将那一边撑起来,奋力挤出微笑;后来连走路都不稳了,平衡感渐失,他便在我的搀扶下,重新学习在奇异星球步行的感觉。
撑过医生预估最多1年半的期限时,我松了一口气,心想:阎罗王大概漏看了生死簿,我们得低调活着。
但压力让我再也无法好好睡觉,每天都要靠安眠药。近一年,随着建甫恶化到完全无法步行,我得使劲搬他上床、如厕…,我摔了好几次,手脚都受伤了。一次,我买来医疗床,好不容易把房间柜子搬走,卖力把床组装好搬进去后,我累得在医疗床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只见建甫在隔壁的床上凝视着我。我问:「你刚刚在想什么啊?」他说:「我好想过去为妳盖被子。」
▲这是刘建甫从小抱到大的小猪,跟他一起入殓火化了。卢佳蕙说:「我刚认识他时,觉得这个每天抱小猪睡觉的男生好可爱。」(卢佳蕙提供)
去年10月16日,建甫走了。他走得安详,我就安心了。
很难忘记他神识清楚的最后一天。那天,孩子在家,建甫早起,竟要求孩子用轮椅把他推到汽车那里,他幻想自己上了驾驶座还能开车。儿子跑来叫醒我,我念了建甫一顿,「早说过,你不可以再开车了!」他一脸无辜,「其实,我只是想去肯德基买妳最爱的烧饼套餐,这样,妳一醒来就有最爱的早餐可以吃了。怎么会变这样?我本以为这会是完美的一天。」当晚,他就送急诊了。
建甫追我时,曾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原来,说的是他的一辈子,不是我的。但即使在体能丧失的最后一刻,心意没变。谢谢你,真的真的爱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