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起大落更活出自我 惠英红：你不做，下一步肯定是没有
拿过三次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去年更因为《血观音》拿到金马奖最佳女主角。惠英红十六岁出道，这四十二年来，跌宕起伏不是没有。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那些过去的经历，累积成惠英红身上谁也抢不走的风采气度，宛如最珍贵的奇花，在峡谷中傲然矗立。
「宣布金马奖最佳女主角的那一刻，心里面的感觉是终于拿到了。」穿著白色T-Shirt、合身牛仔裤和红色高跟鞋的惠英红，一早就到了摄影棚。
没上戏的时候，她日常的样貌极为时髦，拎着宝石装饰的红色 Miu Miu 包，整个人无庸置疑地气场强大。
「在江湖这么多年了，不会因为某一件事情让我改变多少，但是人比较贪婪，这么多年来，提名女主角并不多，金马奖女配角拿过一次，没有拿过主角，就特别会在这个点上执着。人生或许要有这种心态才不会退步、懒惰、随性去过，因为每个人的生活，上天一定是有给个理由，把这几十年活得精采才重要。妳永远不知道下一步是怎样，可是你不做，下一步肯定是没有。」红姐这么说。
在拍摄现场，将优雅的、个性的、华丽的每一件单品、每一套衣服都穿出独特味道，她说自己很知道身材的优缺点，所以总是选择适合身型轮廓的服装。
「每个人本身的味道跟服装搭不搭配最重要。我看过很多人身上穿超级大名牌，但是人的味道跟衣服不搭，硬要穿在一起，就有点浪费衣服的感觉。女人要懂得自己的优缺点，像我就很适合有点女人味道却中性的衣服，我感觉自己这样驾驭得最好。」
人生漫漫长路中，有时候缘份到了，会遇到几件单品得以记载当下的回忆。平时喜欢戴简约的耳环、戒指、项链的她，尤其对手表最有情感，是她满载回忆的物件。
「我还记得第一次可以买奢侈品的时候，买了 Cartier 的经典手表，到现在都还在。虽然现在我不会带了，但是我还是每年都拿去保养，因为我觉得这是人生里面的成果，纪念我能够去买奢侈品的第一个时刻。」
坦言自己平时最喜欢买包，个头娇小的她，偏好女生一点的款式，买过的第一个名牌包就是香奈儿的。念旧的她，也是直至如今都悉心保存。
「第一个买的包是香奈儿，最经典的款式，小小的黑色香奈儿，有附肩背袋和腰带，在当初三十多年前，这个包真的很贵，但我会买是因为平常或是出席晚宴的时候都可以用、链子拿掉可以当晚宴包，如果穿牛仔裤我就会用很长的链子。我会计算一个包能有多少种搭配，虽然价钱很高，但这个包在很多方面、场合都可以用。」
凡事不退缩、不放弃
念旧的性格，或许归因于过去跌宕起伏的人生经验。惠英红小时候家里环境不好，三岁到十岁的时间在街上乞讨、卖纪念品，十四岁去学跳舞，十六岁就开始拍戏，三十八岁那年突然被电影圈的大环境淘汰得了情绪病，红姐这辈子人生的故事波涛汹涌，比电影更曲折，比戏剧还有张力。
「我在街头长大，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是比较困难的，但可能我天生是个坚强的人，在任何环境都可以生存下来。我拍电影的最初很顺利，但十年之后却变得很差。渡过巅峰也看过谷底，我觉得人生只要不放弃，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只不过是得到百分之百或百分之十，但如果放弃了，就一分也得不到。所以对我来说，只要凡事不放弃，一定会有结果。」
能够在瞬息万变的电影圈待这么多年，除了机运，靠的自然是实力。本来是武打片首席女星的她，在1998年左右，突然市场上没了以女人为主角的动作片，让红姐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低潮。
「没有需求，我首当其冲给淘汰了，后来就得了情绪病，整个生活、整个生命都好像完蛋了。现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当时有忧郁症，所以面对挫折没办法找出路？如果是现在的我，我会用我的方法转变，惠英红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碰到困难时措手不及。我现在回想，觉得是那样的病，让我没办法往更好的地方想。」
懂电影，但最懂的是人生
小时候，惠英红在她乞讨的地方湾仔有一家戏院，她一直向往能够成为戏院门口海报里的人。
「对我来说，那些海报里的人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是有钱的、很厉害的人，所以我从小的志愿就是做明星。只要诚心所愿，梦想就会成真，我知道我一定能够拍戏，拍戏让我不再是一个街边要饭的小孩，是能让我成为上等人的职业。」
十六岁那年，导演张彻把她带入行，她演出第一部电影《射雕英雄传》。而后的导演李翰祥教会她怎样揣摩角色，她遇到的第三位导演刘家良，告诉她，一个好的演员不只是懂得演戏，也要了解整体电影的制作过程。
「我在这四十一年里面，做过制片、剪接、配音，关于电影的我都懂，不过最懂的还是人生。怎么样说好呢，其实这些年来，我好的见很多，不好的也见很多；好人见很多，不能说歹毒的人，但是坏的人也见很多，所以现在反而不想见太多人，怕会影响我，因为我太喜欢去研究人了。」
三岁就在街上讨生活，世故、看人脸色，都是惠英红过去的人生剪影，那是为了生存所需的技能。
「很多人都跟我说『哇，你好会演戏啊』、『演什么像什么』，但如果回顾我的人生历程，就知道我从一出生到此时此刻，其实是经历很多故事的。另外，我有一个从很小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是观察人，所以其实不一定是我很会演戏，有很多经验是发生在自己或是周遭的人身上。
因为我喜欢观察，很多事情都记在脑子里，所以当我诠释每个角色的时候，都是利用记忆中真实的素材，而非幻想出来的虚假，便很容易让观众有感触。」
最自信的当下
从以前凡事战战兢兢、戒慎恐惧，害怕失去机会的惠英红，到现在自信从容的样貌；曾经的武打女王「霸王花」，终于可以挑选自己想要演的戏、塑造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我现在演戏依旧紧张，但这个紧张是希望能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创作角色，我脑子里成天在想的，就是该如何创新、不想带有以往的影子，我希望我的每一个角色都是全新的。这是紧张却从容的，因为现在的我很有自信，我知道很多事情我可以掌控。」
从以前为了讨生活，到现在拍戏成了纯然的享受，淡然面对过去一切的红姐说：「当你跌到谷底后，拚了命挣扎想往上爬回去的过程，其实受了很多挫折与白眼，但也有很多人会帮助你。我爬完了这座高山，站在山顶的平原后看着这一切，好不容易回到顶端之后，我非常珍惜，因为过程是非常辛苦的。以往拍动作片没办法选择想演的角色，做表演的想法完全无法达成，但现在我可以享受自己创造的每个角色，并且呈现在观众面前。」
惠英红一派自在地拿着便当，跟我聊着最近的电影《翠丝》、聊着如何支持新进导演、聊时尚、聊人生和生活的点滴…。
全然没有一点影后的架子和女明星的包袱，生活切片在惠英红身上升华成了底蕴深厚的姿态，那样的洗炼，就如同她那有光的眼神，总是能够在最阴郁的幽谷中，绽放光亮。
Text／Marie Claire美丽佳人 Photo／Marie Claire美丽佳人、Hedy Chang、张善学 Look／林智强、Novia Hoo 、Dennis Fei[im-i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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