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国反思中小学理科教育
本报驻韩国、美国、法国特约记者 夏雪 田秋 潘亮 本报记者 张雪婷
四年一度发布的“国际数学与科学趋势研究”（TIMSS）2019年测试结果于近日公开，引起不少国家与地区的教育界广泛关注。通过对小学四年级（64个教育地区）与初中二年级（46个教育地区）的学生数学与科学考试评估，TIMSS 2019年版发现，东亚、美国与北欧地区普遍表现优异（中国大陆未纳入研究数据）。顶尖的如韩国，也在反思“应试教育”的危害；落后的如法国，则在寻找学生在理工科方面退步的原因。
在本次TIMSS测试中，新加坡、韩国、日本、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几乎“屠榜”，在各项指标中名列前茅。日本《产经新闻》称，日本方面的各项平均分数于上次（2015年）达到最高，本次数据则维持上次的水平。日本文部科学省表示，这体现出20年来“脱轻松教育”通过增加授课时间和知识量取得良好成果。
取得更加优异成绩的韩国，却有了其他的担忧。据查询，数学方面，韩国小学四年级及初中二年级学生均位列第三；科学方面，韩国小学四年级学生排名第二，初中二年级学生位居第四。
据《首尔新闻》报道，自1995年首次进行该研究以来，韩国小学生的成绩一直保持在数学排名第二或三，科学第一或第二的水平。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本次测试结果显示出，韩国学生成绩虽佳，兴趣及自信却处于低谷，均低于国际平均水平。其中，韩国初二学生对数学的兴趣在所有调查对象中排名倒数第一。“非常喜欢数学”的初二学生仅有8%；相反，表示“不喜欢数学”的初二学生占比最多，为61%。学生对科学的兴趣也排在末位，仅12%的人表示“非常喜欢科学”，还不到约旦（56%）的1/4。表示“不喜欢科学”的学生也是韩国最多，占47%，该比例接近一半的地区只有韩国。
韩国教育专家认为，受到应试教育的影响，原本旨在培养思维力和创造力的课外辅导，如今变质为各种难题拔高训练，导致学生们逐渐失去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兴趣。对此，韩国教育部有关人士表示，“今后将通过人工智能学习系统、自主化学习引导、教育方案多样化等措施，提高学生对数学和科学的自信、兴趣、价值认识等正面态度”。此外，韩国教育部和教育课程评价院表示，将进一步研究本次测试结果，作为制定数学和科学教育政策的基础资料。
法国：师资良莠不齐
最新一期的TIMSS报告再度让法国媒体和教育界感到羞愧难堪。根据报告结果，受测评的小学四年级及初中三年级（法国初中有四年）学生的数学及科学两项成绩分列欧盟国家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位置。
近代法国曾诞生了笛卡尔、韦达、帕斯卡、费马、拉格朗日、拉普拉斯、蒙日、彭赛列、柯西、傅里叶、庞加莱、伽罗华、格罗滕迪克等令无数学生“闻风丧胆”的数学家。一个历史上的理科强国如何沦落为欧洲最差？面对30年来直线下滑的惨绩，法国上下都在寻找原因。法国《观点报》直言“要狠抓基础刻不容缓”，称学生差劲是因“老师不合格”。法国初中教育教师的工资处于西欧国家最低水平之列，近年来优秀大学毕业生对参加教师资格会考毫无兴趣。“有其师必有其徒”，教师队伍水平下降直接拖累了学生成绩。很多学区在招不到正式老师的情况下经常通过失业中心录取短期合同工、临时工。所以尽管法国小学的年数学课时为182小时，比欧盟国家平均156课时多了不少，但没有经验、缺少培训的师资成为完成教学任务的一大障碍。
尽管有教师队伍良莠不齐的原因，曾在法国初中任教多年的《环球时报》记者发现，家庭教育也是导致法国学生成绩差的一个原因。法国家长注重孩子个性发展，并将其成绩好坏视为国家公共服务的责任。因此家庭教育投资极低，学龄前教育、课后辅导班几乎没有。法国初中一年级数学课就已经配备高级计算器，有当地数学老师对记者表示，让学生牢记乘法口诀属于机械性记忆劳动，没有必要学，不如用这个时间去学习其他知识。所以，法国年青一代心算能力差，也是当地华人的共识。
还有人认为，法语太难，学生在法语学习上已经花费很多精力，没有时间照顾数学。法国汉语教学督学白乐桑曾推测，法语的语言特性让它在解释并学习数学等科目时“自带先天缺陷”。因此，法国多个学校曾推出用汉语教授数学，以比较教学结果的试点工作。法国著名数学家兼国会议员维拉尼称，目前法国初中生数学水平与25年前相比“集体降了一级”，在他建议下，法国计划在全国培养1600名数学模范教师，让他们助力有需要的学校，优化数学教学。
近些年来，美国在TIMSS榜单的排名大多在前10名开外，在国际上仍处于上游水平。不少美国媒体对新一年的结果并不惊讶，不过反思美国基础教育的声音也不少。一些评论认为，作为人口众多的国家之一，美国能维持“全民教育”具有参考意义；也有评论表示，这项测试表明美国的中小学基础理科教育存在很大的“贫富差距”。
TIMSS 2019数据表明，美国中小学生的成绩在全球处于平均值之上。但与此同时，美国在两科的“成绩差值”（指10%最高成绩与10%最低成绩之间的差距）上也非常大，超过以往数据。以初中二年级数学成绩为例，只有土耳其的高低分差距比美国更大。
今年早些时候，《今日美国报》曾发表题为《数学教育：美国人分数低是因为教学方法》的文章，称美国已经有20年在这样的国际测评中成绩不突出。文章表示，美国中学数学太注重公式和步骤，而缺乏解题的训练，尤其是用创造性思维解答综合性难题。美国中学的“几何三明治”教学法也被认为太过落后。“几何三明治”是指在高中三年依次教授“代数1”“几何”“代数2”，而大多数国家和地区都是代数几何同时讲授。所以，其他地区的学生相对而言能够解决难度更大的综合性问题。美国小学数学也常被诟病“太过简单、进度太慢”，许多华人家长不得不自己教或者把孩子送入华人数学补习班。
不过，美国理科教育也并非一无是处——科学教育注重实验和动手能力，孩子从学龄前开始就可以进行丰富多彩的科学实验，增长科学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