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奇遇!捐精多年后与儿女相认还开趴 跟女儿的妈妈「倒着恋爱」

▲他跟女友「倒着恋爱」,女儿出生12年后才相认。(示意图/取自免费图库Pixabay)

文/艾伦•朗(Aaron Long)

摘自/新经典文化出版《现代爱情

要等到女儿艾莉丝出生12年后,我才遇见女友洁西卡。

让我解释一下:将近25年前,我结束在海外教英文将近一年的工作,搬回家与母亲同住,由于前程黯淡,我跑去开计程车。某天我在报上读到,征求18到35岁健康男子加入捐精的行列。

照业界的标准说法,我们是捐赠者,但事实上有钱可拿。1994年时,我捐一次可以赚40美元。

于是我申请成为捐精者,每周捐两次,为期一年。当时我在谈远距离恋爱,捐精似乎是种良性发泄。我跟我妈讲这件事时,她说她早就怀疑该不会只能靠这种方式得到孙子吧?

现在精子买主会查证捐赠者的详细个人档案,但在我捐精的那个年代,只要提供大学校系、嗜好、家族病史就好。洁西卡和她当时的伴侣会选我,主要是因为我既写作也玩音乐。

精子只卖了一年,我也几乎淡忘了这件事。偶尔我会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后代,会开玩笑说搞不好儿女成群。但以前签过切结书,所以后代与我应该没办法找到彼此。

然后,我们就来到网路时代。

2000年初期,我发现可以上网找自己的后代,有个非营利组织的网站「捐精者手足会」(Donor Sibling Registry),但并无所获,之后就没有再回去查询(我太早行动了,要等到十多年后我的孩子变成青少年,他们才会使用这个网站)。

几年后,我看见「23与我」的广告,他们会分析受试者唾液——将唾液吐进试管中,寄去检验——再回复受检者族系、健康、DNA相关资讯,是寻找后代的好方式,但我觉得寻获率应该很低。拖了好几个月后,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我在冲动之下订了一个检验包。

收到结果后,「砰」的一声我就多了一个儿子布莱斯。他的全名很少见,我上网一下就查到他是谁。照片上的他看起来跟我很像,我能自豪地说这个摄影系大四生确实是我的。(我的?)我猜,他也透过「23与我」知道了我的存在,挣扎一周后,我终于把手指放在键盘上。

我写着:「亲爱的布莱斯,我最近加入『23与我』,发现你被标注为我的『儿子』,所以我应该是你的生父。希望我的存在没有吓到你,不知道你加入这个机构是不是想跟我联络。」我硬着头皮写下去,稍微讲了我的人生经过。

布莱斯几乎是马上回信:「爸,你一定不知道听到你的消息有多刺激,我当初加入『23与我』就是希望遇到你,但事与愿违,所以很失望。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好高兴。据我所知我是你六个后代之一,我们六个人保持着联络。我现在20岁,住在长岛,念书的地方在纽约上州。」

「爸?」这称谓让我有点担心,怕布莱斯会对我抱着父亲的期待,而出现在我家门口,后来发现我多虑了。这是个美丽新世界,我们都很犹豫该怎么称呼对方。

更重要的是,信中说我有6个孩子?怎么会!我在纸巾上计算,根据我捐赠的精子数量及受孕机率,我的孩子可能高达67个才对。

布莱斯帮我联络上19岁的玛德琳,看到她的脸书,我才知道当人家的爸爸是什么感受――我的女儿应该穿多一点。虽然可能有人对我有偏见,但我觉得,我每个孩子的颜值都高到夸张。我有一股冲动想把他们的照片贴给拒绝跟我结婚、繁衍后代的前女友

几个月后,「23与我」又出现一个与我DNA有关的人,她是11岁的艾莉丝。她的母亲洁西卡告诉我,她和之前的伴侣分别透过我的精子,各生了一个孩子。多年前她们分手,但仍一起养孩子,直到前阵子她带着自己的女儿搬离了。

洁西(洁西卡的暱称)跟我线上聊天,对于购买精子和自体受精她懂很多,我也很有兴趣。后来才晓得,我只需自慰后射进杯子里,她们要做的比我困难太多。我认识洁西时她已经不觉得自己是女同志,跟一个男人约会中。令人惊讶的是,那个男人也叫艾伦,中间名也和我一样是大卫,连姓氏也一样是单音节

难道是男友分配局弄错了,跟洁西约会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孩子和我写下自己的生平并交换看。布莱斯让我发现自己对年轻人的文化几乎一无所知,也让我想起20几岁真是难熬的年纪。玛蒂(玛德琳的暱称)透露对自己生长环境的深刻见解,意图挣脱。最让我不知所措的,是艾莉丝写的「分项列点的一串尴尬事」。

她条列出一大堆事实和回忆,宣称是被迫写的(妈妈说:「妳不写就去死!」)。最喜欢的颜色:黑色,跟我的灵魂一样。最喜欢的节日:万圣节,有糖果与死亡。艾莉丝还喜欢希区考克的电影,她写道:「基本上,我就是个被困在孩童身体里的悲哀青少年。」

她才11岁?之后,布莱斯和玛蒂要在暑假来西雅图待几周,洁西和艾莉丝住在车程几小时的南部,她们会自己开车来。我想,跟孩子见面应该是我这辈子最接近婚礼的场合,于是决定办场派对。

我把派对的事告诉了一些人,但大部分人是从脸书「与我的孩子相见派对」活动页得知,页面上有布莱斯、玛蒂、艾莉丝的照片,一定让他们很惊吓。

我一见到孩子,马上爱上他们,可能是因为基因好运或情势所逼吧。他们散发出足以代表我的纯正光芒。布莱斯很害羞,言辞犀利,沉迷于迷因(meme),如果我是Z世代大概也会跟他一样。艾莉丝是那种大人不喜欢的小孩,我也是。最特别的是玛蒂,她遗传到我的幽默感,还有一双和我一样的眼睛,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脑中会轰然一响,很快又笑出来。

我们在派对上玩「先天vs.后天」的快问快答,结果发现我和所有孩子都崇尚自由,没有人信神。但这些孩子没人睡觉时会夹枕头,我可是一直以来都这样。

我和洁西第一次见面就拥抱非常久,以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久到很失礼。她说我的调调让她想到她两个女儿,连带觉得跟我很亲近。

洁西和我很快就难舍难分,不知道是命运的摆布,还是不知不觉间被染色体决定了婚姻。假期间,洁西和我一下子就变成布莱斯、玛蒂、艾莉丝的爸妈,没多久就发明了只有我们才懂的笑话,拿彼此的短处当玩笑,像家人一样,我甚至教布莱斯和玛蒂抽烟。

那次聚会最后,因为布莱斯爬上屋顶捡玩具,让洁西母女被房东赶出了临时居所。在她们另觅住处时,我邀请她们跟我同住,但洁西后来发现她想留下来,不想回去了。艾莉丝知道后大翻白眼,仿佛被设计,落回传统家庭中。

「23与我」不是约会网站,但洁西和我都很感谢现代科技,让我俩能倒着谈恋爱。我们还是不懂爱与基因,也不知道若是在更传统的环境中认识,我们还会不会心有灵犀

我们之间已经越过「好酷喔」的阶段,发展出真正的关系,但我们依然喜欢在网路上搜寻后代,猜想未来还会出现多少个孩子(现在我已经有十个孩子,也跟一些不认识的妈妈联系,但没有打算见面)。

玛蒂喜欢西岸,也喜欢我们,最近会搬进来跟我们一起住,希望以后布莱斯也会想来。

到头来,我们家庭故事中的科幻成分其实不是重点:洁西和我能成为伴侣,是因为我们喜欢在一起,我刚好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这一点并不构成妨碍。

*艾伦•朗(Aaron Long)作家,现居西雅图。本文刊登于2018年9月。

★本文摘自新经典文化出版《现代爱情:关于爱、失去与救赎的真实故事》,编者丹尼尔‧琼斯(Daniel Jones)。《纽约时报》热门专栏精采集结,亚马逊影音(Amazon Prime Video)改编为原创剧集,第一季好评不断,由安海瑟薇与多位实力派演员共同主演。2004年至今,《纽约时报》持续刊登各类型创作人写下自身爱的经历,映照出人们在感情里的一笑一泪,渴望相依,42个揪心、挣扎的真实故事,每一篇都是勇气的不同形式。

►我们的美丽就用白纸黑字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