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辉不是我的我

总统李登辉台北荣总逝世后,总统府于台北宾馆设立追思会所,2日大批民众前往台北宾馆追悼李前总统,人龙一度排到台北宾馆大门口。(邓博仁摄)

李登辉曾为共产党国民党党员,后来皆背叛。曾为中华民国总统,却声称钓鱼台日本领土,说中华民国是「外来政权」。他怨叹生为台湾人的悲哀,却成了台湾的「民主先生」。

他生前与郝柏村林洋港宋楚瑜马英九翻脸,都是他长年的同志战友,身后被蔡英文陈水扁谢长廷陈菊感念,而他们曾经是他的对手与政敌。李登辉对他的同志翻脸比翻书快,与他的政敌暗通款曲,不用握手,就来拥抱。

列宁说「从敌人的堡垒内部攻破」,他以板凳坐1/3的姿势做到了,成为「虎口下的总统」。蒋经国爱民如子,他以「蒋经国学校毕业生」的身分继承了,以身为第1位「台湾人总统」被无条件爱戴

李登辉纵横捭阖,翻云覆雨,他随时间变色,看形势转身,既是国统会主席,又是台独精神领袖,一贯历史正确,经常适时收割。

1940年他改名「岩里政男」;1947年他加入共产党;1969年他被警总约谈,两年后他加入国民党,1年后出任行政院政务委员;1978年担任官派台北市长;1981年担任官派省主席;1988年继任总统,宣布「只有一个中国,而没有两个中国,我们必须以三民主义统一中国」;1999年他说「两岸关系是特殊国与国关系」,抛出「两国论」;2018年在「喜乐岛」联盟筹组记者会上,他说「台湾应举行独立公投,并以台湾的名义加入联合国」。

80年来,他每10年一变,从日本之子变成台湾民主之父,在日本人、中国人、台湾人之间多重变身,永远早别人一步,让战友与政敌一起瞠目结舌。国民党的忠臣孽子,辗转其中,一时平步青云,一时云端跌落;民进党的人与他前天情同父子,昨日开骂「李蕃颠」,今天又说「民主大山」;终了,只有李登辉永远引领风操,一贯政治正确。

别人总是「头壳坏去」,终于轮到他拔管大去,早他而去的人等不到为他盖棺论定,还在政海浮沉的政治人物,不免敷衍几句,口是心非。

他,基督使徒差点成为监狱囚徒,也是权力信徒,翻脸的骗徒。如果不是他活得够长,我们看不完全这个人昨是今非。是投机,还是心机

他已故去,但历史尚未终结,总的评价还有待后世,这取决于台湾最后落入谁人之手。

历史,从来成王败寇强者定义后来者涂抹,更后来者考试与背诵。

我们等不及他的历史评价,却可以马上知道他一生的自我评价,他晚年数度说了「我是不是我的我」,覆棺之际,我猜他并不要一面中华民国国旗,既然中华民国是外来政权,李登辉也不是李登辉总统。

(作者为国立台湾大学永续地球研究中心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