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高挂在东方天空(下)

我搭地铁前往徐家汇。走出徐家汇地铁站,但见百货公司高楼大厦林立,宽广的马路上车辆络绎不绝,人行道上人来人往。

徐家汇,这个源自于明代的古老地名,徐光启曾在此建造农庄,已是遥远的绝响。环境跟着时代而改变,徐家汇已不复当年旧貌,但是那遥远的绝响却在这里回荡着。

徐家汇地铁站对面的路旁,有一尊高大的坐姿石像基座上写着「明代科学家徐光启」,基座前有一本打开的书,是石制的,书页上写着「先辈徐汇」,简单说明徐光启与徐家汇的关系。石像穿着明朝的服装,两眼望前,望着海潮带来的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

徐光启像望着海潮

右转来到徐光启公园。这是徐光启埋骨之处。公园大门口竖立着一对华表,接着是牌坊,上面刻着徐光启的谥号文定公」,接着是墓道,两旁放置着石兽,再接着是1903年天主教会重修牌坊时,建立的大理石十字架碑,上面刻着拉丁文,大理石十字架碑后面就是徐光启墓。

墓碑后面有十个呈波浪形的墓冢,分别埋葬着徐光启及其夫人吴氏,四个孙子和孙媳。中国的华表、牌坊、墓道、皇帝颁的谥号,教会立的十字架碑以及拉丁文碑文,中华文化西潮在这里交会,具体化成这座墓冢,诉说墓主中西文化冲击中扮演的角色。

有好几位大人陪着小孩在墓道上玩耍,小孩子骑着小三轮车,几位老人拿着小板凳坐在墓旁悠闲的聊天。

我走出了墓园,看到出口右方有一块大石头,上方画着他的面部素描,下方写着「徐光启纪念馆」几个大红字,相当醒目,你无法错过它。我循着指标,走进墓园旁一个花木扶疏小径,小径清幽,看不到人影,我听着脚踩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响,拐了几个弯,踏进一座白墙灰瓦的庭院,这就是徐光启纪念馆。

近代中国名人之墓

纪念馆空荡荡的,静得连一片落叶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这样的宁静,把我带到历史的门口。纪念馆是两进式建筑,内院正中央放着一座徐光启的半身石像,他穿着袍子,头戴乌纱帽,帽子两边有展角,他面孔严肃的朝着大门口,打量着跨进这个门的人,然而,来到这里的人有限;他的眼光穿透这个人生。

走进香山路,周遭的景观与外面颇不相同,两线车道并不宽的路面,道路两旁种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树后面是各式风格两层楼建筑,散发出二十世纪初期,法国租界的风味,这个风味飘过战争与文化剧变的年代,跨入二十一世纪。

来到孙中山纪念馆,这栋两层楼的花园洋房,外有双线街道、梧桐树、各式风格的两层楼建筑。在这里,历史探个头,使我有机会一瞥上海的过往。

宋庆龄墓园的一角,有一个中国名人墓园,我在第一排发现一座墓冢,上面写着「谢晋元墓」,左下角的落款是「四行孤军全体部属敬」。我惊喜有机会看到这座墓,它为我掀开历史的另一角,将一二八淞沪之役的片段呈现在眼前。

走在外滩似在台北

走出三号地铁友谊路站,顺着友谊路走,那是一条很长的路,在靠近海边的位置,有一栋土黄色的建筑,上面写着「淞沪抗战纪念馆」几个字,1937年8月日本军队在这附近登陆,追寻「大东亚共荣圈」之梦。纪念馆开启另一扇历史窗口,使我能够看到战争岁月的上海。

我依照地图,搭乘二号地铁,风驰电掣的在南京东路站下车,走出地铁站,一面蓝底白字的简体字路标「南京东路」呈现在眼前,这条路段是徒步区,四周新旧建筑杂陈,对街一面招牌「茂昌眼镜行」,多么熟悉的招牌,这几面招牌在台北也看得到。道路上空架着电车线,整条路上万头攒动,我跟着人潮移动,走进古老大楼的阴影里,再前面是一群横向移动的人头,他们或匆忙的走过,或悠闲的闲逛,那是外滩,再外面是水流滚滚的黄浦江

第二次看到黄浦江是隔天,我乘坐二号地铁,在过江隧道中奔驰,地铁出了隧道,我在陆家嘴站下车。明朝的学者陆深住在这里,故称为陆家嘴。这里是浦东,我走出车站,迎面而来的是黄埔江,它宛如一条粗大的淡黄色带子,切开一连串的高楼大厦,从远处奔流到眼前,转个弯,又向东边奔驰而去。

我站在人行陆桥上,看到街道旁停着一辆敞篷的大巴士,那是观光巴士,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巴士。抬头上望,这里的天空是狭窄的,被四周的高楼,砌成不规则的多边形,在对街,矗立着一栋由三个巨大水泥柱撑起的两个巨大圆柱型高塔,四周的商店摆满这个高塔的缩小纪念品,纪念品挂着标签,写着「东方明珠」几个字,随风飘扬。

走出硝烟寻根溯源

「东方明珠」标示着上海的新面目,这是上海的另一乐章。这颗明珠走出战争的硝烟,抖落文化大革命的尘土,寻回文化的根源,重整服装,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它高挂在东方的天空,再度绽放出灿烂的光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