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上野下】包子逸/田心教主
图/包子逸
苗栗西岸海派小镇以闽式气派妈祖庙为信仰中心,菜市场海口腔吆喝声此起彼落,新鲜鱼丸、鲨鱼饼或芋葱粿底下垫的滨海常见黄槿叶,在在提醒人们家离海边那么近。
然而往东只不过开车十分钟的距离,山势渐起,沿着丘陵蜿蜒小路游走,风景便开始展现某种清癯刚强的姿态,好比火炎山锐角峥嵘,火焰夕照下显得特别倔,美得不可方物。
离海岸林默娘的管区愈远,山腹隆起之处,空气中客语对话的浓度愈高,庙宇的形式却愈缩愈小,小得像个逗点。尤其是那些身形迷你的客家「伯公」(土地公)庙,其管区可能只是几亩田,或者两三户人家之间水圳流经之处,邻近地带笼统称之为「伯公下」。古老伯公庙形貌至为朴实,不过是土丘或沾染几许青苔的石板,有些隐蔽在不为人知的羊肠小径上,通常倚着山坡或老树,姿态几乎要低进土里,庙檐勉强遮雨罢了。
无论如何简易,庙前永远都留着一小盏茶,一枚开罐器,总之是为伯公留个方便,或许解渴。偏郊山道的百年伯公庙看起来或许寂寞,然而总有人记得;我经常看见新鲜蓬然的献花,中秋还会多一颗柚子。许多伯公并无别名,位居水圳边便暱称为「河坝伯公」,位居下游便代号「河尾伯公」,更多的是钉子户一样孤立于田中央,于是处处都有「田中伯公」或「田心伯公」。
即便娇小玲珑,屋顶小得晒萝卜干都不够铺展,像这样的田中伯公依然有派头。人们仔细地将它身后的树篱修剪得干净清爽,打理得像舒服的绿色颈圈,再仔细地将周围彩纸般散乱的落叶梳开,侧边安置专属的迷你金炉,赶在过年前在门檐上贴好崭新的红纸,如山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