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HIV的距离3】面对未知反应...他连家人都开不了口:坦承后却得独自受伤
▲HIV感染者不免担心,透露自己身份后会面对社会不友善的眼光。(示意图/取自免费图库Pixabay)
「我该跟我家人讲吗?」这是许多爱滋感染者确诊之后,心中会浮现的问题。即便是再亲近的挚友、家人,感染者都不免担心,在社会的污名之下,坦承自己身分时,对方会有什么回应。有人为了不让亲人担心,选择把这件事当成一辈子的秘密守住,然而也有人选择坦白,换来的却是一次次受伤的结果,因此让不少感染者开始思考自己的「出柜程度」。
表明感染者身分是必要的吗?
去年确诊为HIV阳性的小康,认识了一位聊得来的朋友,当两人准备发生性行为时,对方很直接地询问「你有H吗?」小康当下没有多想,便诚实以对,对方虽然表示没什么大不了,却也坦承心里就是有道「说不清的槛」,「我知道他没有想要伤害我或是歧视我,但他就是自己过不去。」两人关系最后也就此打住。
小康透露,对方其实是位友善爱滋店家的常客,给了这样的回应,他只觉得很可惜,「我来没打算说,因为没有要跟他发生危险性行为。」纵然如此,小康也只能看开接受,「我也不能压着他说:你马上去了解这件事情。」
「那如果你跟他说是B肝呢?」一旁的感染者大熊打趣地说。「我不知道耶!」明明爱滋和B肝的传染途径是相同的,但结局可能就会因此不同。
▲ 感染者小康、大熊。(图/记者詹雅婷摄)
感染HIV18年的大熊,经过服药控制后,病毒数量已经低到不具有传染力,对他来说,在遇到心仪的伴侣时,「表明身分」这件事才会显得特别重要;经过观察,如果和对方有机会继续交往下去,他才会考虑开口。面对萍水相逢的对象,小康也认为没有必要主动告知自己的身分,不需要让自己暴露在被曝光的风险中。
法律要感染者主动开口 受伤的却也是他们
「就算可以面对自己,但是我还没办法面对整个社会回应HIV的方式。」小康表示,感染之后他并没有出现后悔或是愧疚感,「就像跌倒后一样,我不需要跟别人说对不起。」但是环境使然,让他不得不把自己武装起来。
大熊也表示,无论是法律上或是医疗上,在安全无虞(或不具传染力)的情况下,要感染者主动说出自己的身分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当你讲了之后,受到最大伤害的几乎都是感染者本身。」感染者明明抱着善意告知,却有可能得到恶意的回应。
▼感染者无法预测对方的反应,说出口后有可能被恶意伤害。(示意图/取自免费图库Pixabay)
无论开口无否 「面对自己」很重要
成为感染者已经12年的JC,至今没有让家乡的家人知道自己的身分,「就我可知的情况,他们应该会是无法接受的。」由于父母年事已高,他认为没有必要让爸妈的心情受到起伏,加上自己也过得很好,因此选择不告知。JC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分,却也不会大肆宣扬自己就是感染者;若朋友对于爱滋议题的知识是健全的、心态是健康的,观察后就会选择性告知,「就像和一般人相处一样,每个人都有秘密,对秘密的公开也会有所选择。」
面对伴侣之时,JC也曾纠结到底要不要表明自己是HIV阳性;最后他还是勇敢说出自己的身分,而对方安静了一会后,也表示自己是位感染者。「坦承之后随之而来的不见得是拒绝」,JC的另一半就是因为对方主动先说,自己也才有开口的勇气。虽然开口前一定会纠结,因为永远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不过透过这个经验,两人都体认到「主动开口其实没那么可怕」;然而现实中,当然还是无可避免遇到较为负面的反应,但JC认为,用健全的心态看待自己还是比较重要。
面对记者提问「你现在可以面对自己吗?」JC毫不犹豫表示「可以啊!非常可以!」他也自信地表示,不仅能够面对自己,还可以帮助其他感染者也健康地看待这个身分;感染以来,他的心境经历过不少转折,也深刻体认到爱滋「正常化」的时候应该要来了,不了解的人应该要加以认识,而不是恐惧。
▼爱滋病毒可以透过药物控制到不具传染力,「黑死病」的旧观念应被根除。(图/台湾同志咨询热线协会提供)
得到友善的回应就是「幸运的」?
在访谈几组感染者的过程中,受访者如果开口告知身上有H,得到的回应是「友善的」,都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表示「我很幸运」,然而这也反映出受到不友善的对待是多么平常。尽管许多年轻一辈的人对于爱滋都有相当程度的认识,部分长辈们仍没有跟上,台湾同志咨询热线协会杜思诚主任也表示,其实很多感染者也是担心父母家人难过,或是会受到各方的压力才选择不说,只能自己吞下。
杜思诚也说,有些感染者会就此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了,人生有「污点」,就把自己和社会隔绝开来,避免和其他人有亲密关系,「但是事实上感染者也是人,也有爱与被爱的需求。」他也表示,有听闻到越来越多感染者与非感染者交往的故事,爱滋其实可以不用是亲密关系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