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流氓也是要资质的」 他从小混混、水电工变身成诗人

图文/镜周刊

「囤积症和缺乏安全感,及对未来不确定性的焦虑有很大关连。」怀仁全人发展中心咨商心理余仁龙说:「父母是一般人从小安全感的来源,后来则是同侪师长朋友…安全感通常建立在人身上。如果与人的安全感建立不起来,就很容易建立在物品上。」

麻利的童年被他自己说成了一出卓别林式的喜剧电影爸爸酗酒是因为想嗨一下;妈妈小孩买一支水鸳鸯鞭炮,却被杂货店老板冷嘲热讽大家都是买一整盒,是因为妈妈贪小便宜;被打巴掌,是因为老师小儿麻痹心理有残缺;而贫穷眷村玩伴,个个是废渣,犯了掳人勒索案被关,却只是写信来向他要隔壁

是因为害怕流泪的羞愧我们撒谎灵魂孤独如往〈社交生活〉2015

麻利像是被卷进生产线输送带里的搞笑主角,从另一头出来后,成了一个书读不好,成天跟朋友持械飙车,却不太敢认真逞凶斗狠的小混混。「我这个样子,就是七逃袂大尾,当流氓也是要资质的。」所谓资质即是要有觉悟一步步往上爬:「以前我们堂口帮忙跑腿。有时候他们去讨债,我们也要去助阵。就是懒惰啊,连那个我都懒得去。因为就是知道你没有希望,不是绩优嘛。」

毕业后麻利过瘦没有当兵,开始过着打工的生活。他当过录影带店员便利商店店员,唱片行店员,KTV服务生…甚至当过2年DJ,在新竹酒吧放唱片。只是每样工作都做不长久。

不会焦虑想找份稳定的工作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不焦虑,可是后来发现,如果有段感情,会想说负起责任,或者想建立一个家庭,就需要一些资源。这时候才会开始思考这个,但通常太慢了。」

23岁时,麻利开始玩奇摩交友,在上头写些简短的心情抒发,那便是写诗的初始。也差不多同时间,他认识了与他交往最久的女友阿秋。「她是我的缪思女神,给我很多灵感。我跟她交往7年,到现在还是朋友。」

为了与阿秋有更多相处空间,麻利从家中搬出租了现在的房子。因为坚持放自己喜欢的乐风而搞丢了DJ工作,为了维持生活,他到竹科里当作业员。「你在那边走动,真的觉得自己很没有灵魂。那过程让人觉得不是用自己的意识在工作。」他说:「像精神时光屋,很绝缘的状态。」

为了排解重复机械动作带来的焦虑,麻利穿着无尘衣在监视器照不到的地方和同事们打闹。到后来甚至带酒到休息室偷喝,或躲起来偷睡觉。「那时候抗压性变得很低。一有压力马上反弹。比如说你可以请什么假、什么假,但你发现,有那个权利,上头却不准,他一句话就否决你。」

「他不让我请假,我就吼他。真的是很近很近,鼻子都要碰到鼻子,最后他就让我准了。」麻利笑着说:「后来我去递假单,他在办公室,在看旅游网站,帛琉还是哪里,纾压的感觉。我当下就觉得很抱歉。」这就是典型的麻利式回答,他不认为主管看旅游网站也是偷懒,只觉得应该是他惹出来的压力。之后麻利又被抓到偷睡觉,因此被开除。

一个完全不怎样的人生,书读不起来,当流氓混不大尾,每份工作都做不长久。看麻利喝得有些醉了,我问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也许多数人眼里看来很失败吗?他食指贴上嘴唇,嘘了一声,假意用气音小声说:「不要说出来。我知道。」酒精效力发作,让他双眼看来有些无神,嘴角勉力撑起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