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政军退出媒体真相系列五:赖祥蔚》公共精神不死 只是学界堕落
▲2012年的「901反媒体垄断大游行」中,台湾新闻记者协会会长陈晓宜(左3)和陈飞帆(左2)一同前往NCC陈情。(本报系资料照片)
「追求公共30年,一朝回到解严前。」看到最近公广集团的诸多争议,让许多人不由得有此感叹。其实不只30年,早在还没解严之前的1973年,当时在党国体制下就有大老主张成立公共电视;1982年,行政院新闻局决定成立公共电视节目制播中心,1990年进一步成立公共电视建台筹备小组;1998年公视开播。
什么是公共电视?简单说,就是不受政府干涉、不受商业扭曲,真正属于公民的电视。从最近的纷纷扰扰来看,很多人已经悲观认定:公共电视根本不可行,因为政治力无所不在。有人期待文化部介入,直接决定董事长人事,这其实是大走回头路。
笔者在20多年前就曾经撰文以「周处除三害」来提醒公共电视在摆脱了政治与商业这两派的控制之后,要当心没有他律,反而更不能自律,于是公视本身也成为危害公共精神的一害。是否不幸言中,自有公评。
公共电视是董事长的吗?是董事们的吗?是员工或工会的吗?当然都不是。公共电视属于所有公民,不只是经费来自于全民的纳税钱,也应该服务全民。
理想好说,实践却难。从董事的提名与审查开始都充满了政治力。制度再理想,仍要具有良知的人落实。
公视的问题在哪里?说穿了,在于台湾欠缺真正的公共精神土壤,当社会普遍不看重公共价值,只看党派、只求权位、只想利益,又如何奢谈公共电视?
公视的危机,也可以从台湾欠缺公共知识分子与公共领域看出。如果说台湾的公共电话比公共知识分子还多、公共厕所比公共领域还大,或许戏谑却又写实。
德国哲学家哈伯玛斯提出的公共领域概念,固然有资产阶级的限制,但论述重点值得肯定,就是期待每个人都可以平等、理性对话,而不受政治、经济力量的干涉或扭曲。台湾的公共厕所越来越多,公共领域却越来越少。
至于公共知识分子,萨伊德与波斯纳两位思想家都曾经分享见解,前者期待知识分子应该勇于说理及挑战权威,后者呼吁知识分子积极贡献社会,而不是死守象牙塔。台湾的大学很多、学者更多,可惜有些学者不碰公共事务,有些学者积极讨好权力当局,有些学者只会党同伐异。台湾的公共知识分子太少,比起逐渐消失的公共电话还要少。
选择性的正义绝对不是正义,就像呼吁党政军退出媒体或是反媒体垄断,当然不能分蓝绿。如果只是针对蓝营或旺中,真正目的是反蓝或反中,何不直接挑明?而当年跟着民进党上街呼喊「党政军退出媒体」的知识分子如今哪里去了?民进党今天敢将黑手伸进媒体,不就是这些政客、学者的摇旗呐喊助势?更何况还有些学者因此跻身公广集团的高层。「反旺中」更带有强烈的意识形态,骨子里就是反中,却以反垄断为名,如今看到公广集团的全面绿化、独化,许多人才幡然醒悟,难道不是最大的讽刺?
一路走来,笔者为了公视批蓝也批绿,日前有人警告:「有家有负担,公然批判蛮干的政府,很替你担心。」身为学者,就算只能狗吠火车,依然要言所当言。狗年在即,就是要大声地吠,期待民主台湾的公共精神永生不死。(系列完)
(作者为国立台湾艺术大学广播电视学系教授、中华传播管理学会理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