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印象OUT! 7国语言天才:我是哪一国人很重要吗?
我是哪一国人,很重要吗?
伊果之前在中国旅行过几个月,后来又花了三个礼拜学中文,接着就跑来台湾。他来台湾才一个礼拜,已经可以用中文和我对谈了。每次说到他才学三个礼拜中文,都会把对方吓得半死。许多人说他是天才,但我觉得多数会把他当作天才的人,其实是因为没试过像他这样持续每天花四个小时在学语言上头。况且,对于这个可以流利地讲七国语言(俄语、瑞典语、丹麦语、西班牙语、波兰语、德语和英语)的家伙来说,中文是他目前学过最难的语言。
伊果上了大学后,便开始在欧洲各地旅行,后来到了美洲,在美国待了半年,英文才终于变得比较好;他也曾在阿根廷念过一年的书,学会讲西班牙文;他现任的女朋友是个波兰人,所以也会讲波兰话了。而现在,他正在学习中文:「头一、两种语言很难,但当你学得愈多,其实就会学得愈快。」
「你好,我是阿兜仔。我来台湾,我学中文,让我练习,不要跟我说英文。」
许多时候他都已经和台湾人讲中文了,台湾人还是会用英文回话,让他有点难过。我想到Hitchwiki在台湾的介绍上也这么写着:「台湾是个搭便车非常容易的国家,你很可能也会遇到非常多台湾人想要和你练习英文......」有些人可能觉得外国人的中文怪腔怪调的,听不下去;不过换个方式想,今天如果我们去了英国或美国,我们应该也不希望那边的人,因为我们的口音而嘲笑我们吧?
隔天,我带着伊果一起回到学校。简单介绍了他为什么来台湾,以及一些他学中文的趣事,聊了一阵子,学生们马上蹦出之前最常见的问题:「你是哪一国人?」一个极度简单的问题,我原本想代替他回答说德国,却发现伊果露出了些许迟疑的表情,这才想到他在前面自我介绍的时候,完全没有讲到他是哪一国人。他虽然说自己在德国念书,又在教德文,但他其实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自己是德国人。
伊果想了想, 开始分享他的故事:「我爸爸来自韩国,他是个共产主义者,所以当南北韩分裂时,他决定搬到俄罗斯。他在俄罗斯认识了我妈,我妈妈是瑞典人,他们两个后来结了婚,生下了我。我出生在俄罗斯北方一个非常落后的小镇,那边除了极光以外,什么都没有。当地人生活在冰天雪地里,整个城镇里最好的工作是公车司机,是一个没什么希望的地方。我老爸在我小的时候过得不是很好,整天都在喝酒或打我,我上了高中之后就离家出走,一路从俄罗斯搭便车到德国去,后来就待在那边念书。」伊果大致介绍了他极复杂的出身背景。
「因为长相的关系,我在俄罗斯不会被当作是俄罗斯人,当然也不像韩国人;我会说瑞典文,但是我妈妈来自非常靠近丹麦的瑞典城市,口音其实比较像丹麦人,而我现在在德国教一群外来移民讲德文,你觉得我是哪一国人?」
我回想起之前接待过的一个沙发客:爸爸是苏丹人,妈妈则是一个住在克罗埃西亚的塞尔维亚人;他在克罗埃西亚出生、在塞尔维亚长大、在加拿大生活。他说:「一个护照的人,一个家;有好几个护照的人,没有家。」
「当我在这里和你们分享的时候,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当作是某一个国家的人,我绝对不能够代表俄罗斯人、德国人,甚至韩国人,然后加深你们对那些国家的刻板印象,我就只是我而已。我透过旅行,在不一样的国家生活,和不一样的人相处,我其实也不断在吸收,并发展出属于我自己的文化─当我说谢谢的时候,我会把右手放到左胸前,这是阿富汗的文化,就算我不是阿富汗人,我现在也是这么做─我来自哪个国家很重要吗?」
▲《沙发客来上课:把世界带进教室》。(图/时报出版)
本文摘自《沙发客来上课:把世界带进教室》。作者介绍:杨宗翰
曾经用搭便车、睡沙发、打工换宿的方式在台湾及欧洲旅行,不断与陌生人对话,渐渐认识自己。大四到了克罗埃西亚当交换学生,认识当地一群占领空屋的无政府主义者,在他们的带领下,见识到了现代社会的浪费,开始思考金钱及交易以外的生活方式。
大学毕业后,在大埤国中当替代役的期间,开始了沙发客来上课计划,邀请世界各国的外国旅人到学校来和学生分享。
2015年退伍后,用两年的时间在台湾环岛旅行,将沙发客来上课计划拓展到台湾各地学校及单位,同时,搜集台湾本地的故事及技能,预备到世界各国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