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耕365／社工师的安宁手记　与死亡面对面我们都需要的「善终」

文／邱瑀庭、图／pexels 编辑／善耕365

「阿仁（化名）走了喔！」社工师的一语，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阿仁是我在社工路上服务的第一个离开的病人。

有别于社福机构里的社工师，医院里的社工师需要直接面对生死，也是个案发生状况时的第一接触者，像是家暴、路倒、儿童保护等等；做第一线的拦截即时通报与保护个案，协助病人顺利就医，给予适时的帮助、经济补助、情绪支持等。

那天，正值壮年时期的阿仁（化名）因食道癌末期合并多处转移路倒被送进了急诊室，满身刺青的背后藏着许多我们无法想像的过去，阿仁是一位无家者，长期露宿公园、街道的小长椅，依靠着打零工的微薄收入维生，偶尔的网咖包夜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社会局也联系不到他的家人，对于当时初出茅庐的我是一大冲击，当时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

虽然不明的过去让他成为医护人员口中的棘手个案，但当时督导的一句话：「不论你之前的生命是如何，我们参与了你的后半段，希望你好好的。」 让我十分感动，转介到安宁共照后，护理师像我讲解了阿仁的断层扫瞄，来不及接受化疗与已安排好转院的放射线治疗，阿仁就在睡梦中阖眼了，也许阿仁的人生后半段并不漂亮，但没有折磨的睡着了，我想对阿仁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善终」。

「善终」有多种姿态，什么是真正的善终呢？有人选择在安宁病房安详地过完人生、有人选择环游世界完成梦想、有人选择和最爱的人见一面，也有人无法选择，在人生正精彩时划下生命的句点…

肺癌末期的阿桐（化名）爷爷高龄91岁了，由于肿瘤压迫到气管造成阿桐爷爷呼吸困难，故医师开立吗啡药丸舒缓阿桐爷爷的症状，但阿桐爷爷对于未来感到绝望，也有结束生命的念头，他认为吃药就会活更久，因此住院期间说什么都不愿意配合，当看到阿桐爷爷呼吸不顺地同时把药丢掉，一旁的女儿看的十分不舍，此举更让医护人员伤透脑筋，家人们也因此关系紧张。

其实阿桐爷爷住的病房就是俗称「安宁缓和医疗」的病房，缓和医疗主要缓解病人各种不舒服的症状，不以治愈疾病为目标，协助病人与家属面对疾病出现的各种症状与感受并适时提供支持 ，虽然最后阿桐爷爷乖乖服药，也在睡梦中离开了世界... 但在医院这个与死神拔河的战场， 让我不断思考我们的医疗是如何看待死亡。

搭上人生末班车， 预先准备才能不遗憾！

你会希望如何善终呢？ 上述案例中阿桐爷爷的「安宁缓和医疗」与现行实施的「病人自主权利法」（以下简称病主法）不同，过去「安宁缓和医疗条例」主要是「拒绝过度医疗」，但无完善保障病人预先选择的权利，只能在末期避免病人受到过度医疗的痛苦，但「病主法」的出现改变了全台湾人的宿命。

于108年1月6日正式施行的「病主法」，着重「自主选择」重视的是病人的意愿，可以让病人自己做决定，也可以避免受到家属影响，社工也有更大的空间邀请家属与病人一起做讨论（法律明定医院需提供「预立医疗照护咨商」，确保病人可获得由医师、护理师、社工组成的专业咨商服务）。

▲病主法与安宁医疗区别、病主法重点。（图／善耕365重制。资料来源／卫福部、台北市立联合医院。）

根据北市联医研究显示，2019年参与预立医疗照护咨商(ACP)有超过6成咨商动机为期待尊严善终及预作生命安排， 更有8成5选择不接受维持生命治疗和人工营养及流体喂养。从中可以发现当病人能有机会做出选择时，多数希望能有尊严地离开，也能看见现今社会对「生命」的重视。

身为社工师，必须协助家属去跟最亲近的家人告知末期疾病，有些家属也会希望不要告知病人病情、或是病人不希望家属知道病情，每每面对这种时候真的很两难，虽然这样重大的生命宣判，压在社工的角色上，但为确保病人的权利，必须鼓起勇气协助告知，因为我相信，这是病人走上人生的末班车时，最不留遗憾的方式了！

天堂的阶梯：陪伴病人走过道谢、道爱、道歉、道别

医院包含了一个生命的起点与终点，在婴儿室你能感受到生命充满着希望，同时看到在各病房医疗现场，会时时提醒着自己要把握当下，珍惜生命的存在，把每一天都过的精彩。

我希望能让每一个病人在生命结束前都能微笑的离开，这份善终的权利是属于自己的，若连生命的尊严都被剥夺，是很可惜遗憾的事情，每个人可以在自己意识清楚时，为自己提前准备「善终」，社工师可以引导病人说出有没有「想做的事情？」、「最想看的风景？」、「想实现的梦想？」等，尽自己所能帮助病人，愿每一个人在闭上眼的那一刻都是不带遗憾地离开。

人生中该完成的功课，谁都逃不了，死亡是每个人都必须要面对的。当你阖上眼时，是否也希望安详不痛苦地离开，生命圆满的结束，并期待着下一个生命的开始？

今年因新冠肺炎的缘故，让我们感觉到「死亡」离我们并非那么遥远，生命的稍纵即逝提醒着我们，该更加珍惜地度过每一天。我想，唯有坦然地与死亡面对面，我们才能深刻体悟「活着」的美好；预先准备好善终的方式，在 「善终」 那一刻当你踏上天堂的阶梯，身心灵都平安的「善终」。 身为社工师虽无法替病人做决定，但保障病人、陪伴病人走过道谢、道爱、道歉、道别美好的四道人生，也许这样能减少病人心中的一点遗憾吧！

原文取自【善耕365公益媒合平台】《社工师的安宁手记：与死亡面对面，我们都需要的「善终」》

【作者资讯】

作者：小太阳社工师-邱瑀庭社会工作是一个以生命服务生命的职业，期许自己以一个专业的角度用温柔的笔触写出对生命的体悟，像一颗温暖的太阳照亮世界黑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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