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纸/匿名可以靠北,伤害却无法「被遗忘」
在Facebook上,各式「靠北」兴起,以某项特定职业、人物或特定范围的生活圈为主题的专页,例如靠北女友、靠北记者,之所以会引起热议,主要是这样的粉丝专页提供了网友们用「匿名」的方式发文分享各种心情。这样的网页通常都能迅速累积许多人的点赞关注,或许始于多数人爱八卦、看热闹的性格,或是生活实在太郁闷需要发泄的空间,没想到这阵子可能因这样的靠北竟「靠」出人命。
一切都是台湾言论太自由的错!
真的是这样是吗?笔者认为,就演艺工作者的工作性质而言,名誉是他们很重要的「资产」之一,不然就不会有某艺人代言了某牌塑身衣产品而让销售量暴增的现象,也不会有某艺人因为吸食大麻而被众厂商解约。而身为演艺工作者,累积名声靠着大众吃饭,他们的作品当然也是可受公评的,借此才能建立不同演艺工作者间形象跟名誉的差异性。
只要是合理适当的评论,或可证明其为真实的言论,都不会被刑法第310条追着打。言论自由和言语霸凌、羞辱从来就不是同一件事,这不表示演艺工作者有承受言语暴力甚至霸凌的义务。
匿名的孩子有糖吃!?
有一项实验在万圣节当晚进行,研究人员观察起约莫千名孩童盛装打扮玩起「不给糖就捣蛋」的游戏,其中有一位女士在迎门,部分孩童会被问及姓名、住家地址跟父母是谁等等个人资讯,另一部份孩童则完全匿名,这名女士会借故离开并暗示孩童只能拿一颗糖。结果发现,大约10%被问及个人资讯的孩童拿超过一颗糖,20%匿名且单独要糖的孩童会打破规则,但有近60%匿名且成群结队来要糖的孩童会拿超过一颗糖,有些甚至拿走整碗糖果。[注1]
且让我们再更深入的探究,为什么「匿名」机制会如此令人趋之若鹜?在1950年代开始出现去个人化(deindividuation)的概念,核心概念是某些团体情境会削减个人认同,降低对不当行为的抑制,进而产生不寻常甚至有攻击性的行为,这样的理论到1970年,心理学家Philip Zimbardo更表示,在匿名及责任分散的状况下,去个人化的发生机会更会提高,亦即,当你拥有一个和他人雷同的面具得以掩蔽耳目、隐身在群体之中,并且相信自己做的事情不会被他人辨认察觉之下,较容易做出非理性行为。
匿名媒介真的有必要吗?
网际网路本身就是一个半匿名的场域,让我们能隐身在茫茫网海之中,躲在一串IP位置后面,恣意发泄嘲弄、甚至诋毁他人。当利用匿名机制作为媒介的社群网站针对公众人物发出毁谤性攻击,很容易形成「敌暗我明」的胡乱开砲。这样的匿名是好的吗?
然而,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尤其牵扯到权力关系的职业为主的页面,匿名又有其必要性,例如靠北警察,道出了许多警察的辛勤与血泪,让丑恶的公权力关系摊在阳光下检视,匿名可以避免被上级变相打压。
不过针对诽谤性言论并非完全没有咎责管道,就知名匿名平台Anonymonkey而言,粉丝专页管理员仍然能看到IP,所以要针对各该靠北网页的特定贴文提出告诉,不是不可能。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我们应该全面禁止匿名,实施实名制吗?笔者认为这并不是权宜之计,而且实际上也不太可能办到。
名誉不可能完全恢复
诽谤罪在我国民事赔偿上针对捏造不实事实的案子中,通常会要求对方将其其名誉「回复原状」,也就是我们常常在报纸某个角落看到的「道歉启事」。但是,名誉真的是那么容易恢复原状的吗?杨又颖在靠北文底下的澄清有让她名誉回复吗?
曾与美国总统Clinton传出绯闻的Monica Lewinsky, 2015年站上TED舞台,表示「网路」这个媒介:「让我一夜之间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一个被全世界公开羞辱的人,我成了『零号病人』。第一个经历如何在全球范围内瞬间失去个人名誉的人。」原本只会流传在亲友、学校、里民之间的话题,借由网路传播,使这样的暴力、嘲讽、诋毁,如同吃了无敌星星,无双点满,从散弹枪升级成原子弹。
1998年至今已经过17年了,至今当笔者搜寻 “Lewinsky” 后头仍会跟着”Scandal”(丑闻),更甚者,在今年希拉蕊宣布参选后,这件事又在Instagram上被持续消费。如果你有幸是欧盟众国家里的公民,可以行使「被遗忘权」,得以要求搜寻引擎网站移除自己负面搜寻结果,那还可能被网路放一马。不然,攻击的言论难以涂销、被攻击者随时都可能被搜出不愿被提起的过往,另一方面攻击者也似乎难重新做人。
下次,在你按下「发送」前,要不多想几秒?
[注1] Diener, Fraser, Beaman, and Kelem (1976)
●作者杜宇涵,问纸团队,脸书粉丝团「问纸 wenz」,《问纸周报》每周印刷发行,夹入四大报纸订阅户中,以提问方式为主,补足报纸资讯不完整等问题。已获授权使用。以上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ET论坛欢迎更多讨论与声音,来稿请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