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台湾当代艺术家为你探路 用创作为生活点亮不可预期的精彩

艺术只是安安静静在博物馆里、等着被人欣赏拍照打卡吗?绝对不是!在宝藏岩国际艺术村,日常生活中的声音光影、甚至以前在学校做的科学实验,都可以跨界成为令人惊喜的创作素材。每年「宝藏岩光节」召集许多台湾当代新锐艺术家,一同激发前所未见的创意能量,为你带来不同凡响的全新感受!

在2021年光节盛大展开之际,Wazaiii 特别邀请五位在此展出的艺术家:顾广毅、洪梓倪姚仲涵洪钧元、林瑜亮来为大家「点光」探路。有人抛下稳定工作而转入这片绮丽花园、有人不畏社群网海默默耕耘尝试一切可能,来自不同领域的他们都在创作路上各自努力,过程或许跌跌撞撞,但他们找到了与世界独一无二的对话方式。就让 Wazaiii 带你一起好好认识这五位新世代艺术家吧!

顾广毅—弃牙医高薪追梦 找到科学 x 艺术的完美交集

你愿意放弃高薪的牙医工作,改当艺术家吗?很多人可能没有勇气,但顾广毅就是这个愿意放手一搏的奇葩!阳明大学牙医研究所毕业出身的他,毅然决然转向艺术创作,勇敢斜杠只求人生不留遗憾。他是「美的科学家」,把科学和艺术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作了意想不到的结合,更大胆挑战社会争议问题并提出质疑,例如基因改造、中药传统文化与动物保育的冲突...等,宛若银色外星异形般的《变态的正常,正常的变态》系列则让大家反思对性正常/变态的定义,更希望借此打破大众对性的刻板认知。

「怎么确定艺术创作就是人生要走的路?」

『一直都很不确定哈哈哈,这是不断漫长找寻自我的道路,只当牙医师对我来讲...好像人生有点不完整,接着跑去念设计研究所,在找还有什么可能性。开始创作跟发表的时候,开始感受到局限,花了好长的时间去寻找,什么样的创作才不会有让自己有这种缺失感。后来参加一位转做艺术家的生物学博士工作坊,接触到科学跟艺术媒合的时候,我就好像被打开一扇窗,看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同时满足在科学中对探索真理与实证逻辑上的兴趣,以及在艺术中美学的探讨。』

「大众普遍认为牙医职业比较稳定,你的想法是?」

『难道艺术家就是一定要穷困潦倒、很浪漫这样吗?现在的社会分门别类很明确,对每个职业的人生想像都很单一,作为全职艺术家,艺术风格就是我的专业,为什么我不能有跟上班族、甚至是医生、律师同样薪资的想像?现在艺术家不应该被以前的想法框起来,要更像创业、做 Start-Up,除了本身艺术性要着墨,经济上的发展也满重要的,这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选择。』

「两个领域间如何引起创作的火花?」

『在科学研究或医疗职业中,有些部分很难用科学方法去探索,像是伦理争议、社会问题...等。艺术设计提供不一样看待的方法。有时候科学家或医生的观点,不一定跟社会大众的伦理道德观一致,如果模糊了人造技术和自然的边界会让人感到恐惧。透过艺术作品,可以用更有想像力、挑衅的方式去处理争议,产生新的对话,回馈到科学本身,研究方向可能就会改变,两者进而产生很有趣的互动。不管是艺术或科学,最终的目的我觉得还满蛮类似—找寻真理、找寻自然界中的美。』

「创作中遇到的困难是?」

『我花满大量时间与其他领域科学家合作,也会改变我的创作想法,或是增加更多新 idea,有时候甚至需要做实验。最有挑战的是如何平等且有效率的沟通让彼此互信,做一个双方都觉得有趣的 project。举个例子,我最近跟一位比利时的癌症生物学家合作,原本计划要做部分动物实验,毕竟这在医疗研究蛮常见的,但他和伦理委员会认为不妥,可是作为当代艺术家,又必须对现有制度提出挑战跟质疑。如何保有彼此互信、还有创作的主体性,这个平衡对我来讲是最难抓的。』

「个人立场会不会影响创作中想表达的争议问题?」

『对处理争议两难的局面我很有兴趣,有些作品我会刻意把自己的立场放在中间,但有些我的立场和意识形态则是蛮强烈的。』

「你的创作字典里绝对不会出现的是?」

『问题中的「绝对」好像不会耶!「绝对」这两个字限制了很多想像。想想看如果科学家实验要做成艺术,感觉就是一个绝对不会发生的事,但现在界线被打破,「绝对」变得千奇百变,领域之间的对话在这个时代扮演很重要的角色。我从一个灵感、一个问题意识到慢慢发展作品的中间,会发现「欸!好像要问这个科学家」、「这好像应该要拍成一部电影」就需要找相关专业的人,每次新的作品几乎都是全新的旅行,都会有新的领域要跨界。』

「希望透过创作发挥什么样的影响力?」

『第一是作品本身,我把医疗科技生物科技可能造成的争议,透过对未来的想像呈现,反思现在社会,人性在科技高速发展时会不会脱离得太快,或是说就应该这么快?我们太习惯这样的发展反而忘了核心问题。另一部分是领域,我很有兴趣在台湾推动科学家跟艺术家合作。现在的教育系统下,我们得在明确的分类中慢慢摸索累积。在这些年的创作中我发现这样的合作可以对双方带来正向回馈,很期待更多人可以加入,对于跟我有类似困扰的同学,可以帮助减短像我这样漫长的摸索。』

「对于不知道自身天赋或人生方向的人,你的建议是?」

『要勇敢去尝试,台湾的环境会让人害怕做很大的改变,尤其当机会成本很高的时候。但我也还活得好好的,所以没有大家想像中那么可怕。如果在原本的领域觉得不自在或是觉得不是自己想要的,就算不一定跟想像的一样,还是别害怕去试吧!』

洪梓倪—「走歪」也没关系 不接受标签的实验声响艺术家

和梓倪约在宝藏岩里尖蝌咖啡厅访谈,她与想像中的艺术家打扮没有两样,外表酷酷的但其实个性超活泼。发现她原来是实践大学的学姊,出身同门的我们马上聊开!只是她在建筑设计毕业后并未继续朝这方向走,从小就对声音和光影很敏锐的她,全身投入探索其中,实验两者的可能性。展出作品《直角》不走大鸣大放路线,当你以为走进空无一物的展间,透过开关门,会接收到不同的光和声音效果,用内敛而沉静的方式,带着观者一同感受「私密」与「敞开」之间的微妙拉扯。

「为什么从建筑设计毕业后转向艺术创作?」

『我也没有立志一定要当艺术家,不知不觉就这样了。大学那时候比较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办法变成设计现实层面上可以使用的,后来就开始做一些对社会没有功能的事,哈哈哈。但这样看变得有点功利主义,会缺乏想像力。我对太过普通的职业或是社会现象觉得…不满足吧,身为创作者好像都会这样,「人类为什么要工作?」、「工作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愈想愈深,愈想透过作品去改变这个社会。』

「创作过程中碰到的困难是?」

『最困难的应该是,如果作品还没有做到一定程度就要我写个很完整的论述。创作很像在做实验,有时候会成功,有时候会失败,理念或理论其实不必要。艺术有很多不一样的类别,不能把自己放在小圈圈里,概念性的语汇有点像说教的感觉,一般人不会有共鸣。』

「什么是心目中理想的创作?」

『我希望别人看到我的作品,可以触动到心里某个点,给他宁静的空间,有自己的想像,不需要我说死。』

「专注于声音和光影的创作原因是?」

『以前参加过音乐类社团,也会听各国的地下乐团,听觉让我有很多想像,同时连接到自己的身体感,就像鼓手打鼓是手部肌肉、鼓棒、鼓面到鼓声一串的连结。我一直在实验声响和空间装置跨界游走,也认识了很多做音乐的朋友,聊天过程中发现两边的逻辑超不一样,有了更多有趣的想法和哲学性的辩证,作法也更灵活流动。』

「台湾较少人认识声音艺术装置,你曾有因此感到焦虑吗?」

『其实一直都有种「走歪」的感觉,哈哈。第一个展览在旧金山,那时想回台湾办展,发现同期同学都很有起色,前几年就觉得好慌喔!实验声响跟台湾艺术圈真的分很开,在台湾根本没有人鸟我。跟国外比起来,这里做声音的艺术家少很多。但我还是喜欢慢慢累积,有时候创作需要丰富的人生经验,才会开阔有深度。』

「有人创作只是为了名气,是否丧失了原本的意义?」

『我不会去评论太多。但生活在这世界做任何事一定会跟别人有关联,只是深浅的差别。当艺术家抛出一个东西,他对承接的观众都不会好奇吗?我觉得还是要深层一点。』

「创作时最不能忍受的是?」

『我没办法容忍拿性别做宣传。之前有人会说「哇!你是女生!」、女性声音艺术家、女性装置艺术家...那不是一个好的模式,性别议题还没出现之前,很多女性艺术家就跟男生一样强了,我不喜欢直接操作性别议题、被贴标签。』

「未来还想挑战什么样的创作?」

『有个朋友在台湾的 A 片片场上班,满想要帮他们配音!其实 A 片那些声音是要后制加强,去录 foley(音效工程,为拍摄时收录不清楚的声音后制造特殊音效),要去想用什么东西才做得出来!其实很好玩欸,用什么媒材就差很多,像「啪啪啪」的声音,有的用布丁、有的可能会用太白粉调出特定的比例才可以完全还原,就很好笑!』

「对于不知道自身天赋或人生方向的人,你的建议是?」

『赶快去跑趴,哈哈哈。多多认识一些人,多去受伤,多让自己危险一点。天赋这种东西也还蛮相对的啊,有一天可能就不见,或是又回来,国小美术老师也会说谁谁谁有天赋,可是如果他没有一直在画画,二十年后可能就画不出来啦。就算没有天赋,他还是有权利画画,如果很开心就好啦。做自己喜欢的还是比较重要!』

Editor / 责任编辑:陈旸(@eric_yang_chen)

◎Photo Via:顾广毅、洪梓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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