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媒体人:潘淙》昨日香港 今日美国
美国受疫情扩散困扰,又爆发种族歧视示威,多数人对经济在明年之前恢复正常抱着怀疑的态度,对川普总统团结全美国的能力感到悲观。图为华盛顿的示威群众。(图/美联社)
最近全球出现了一个吊诡的现象,「独裁的民主国家」和「民主的独裁国家」。我们试着想像,在面对香港反送中的示威时,如果习近平公开扬言,他会出动军队平息「动乱」,如果习近平又说「会有最凶猛的恶犬和最可怕的武器相迎」,那么西方国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是,历史的发展轨迹却是始终让人惊呼连连,就在中共通过「港版国安法」,香港民主派和西方国家正准备对中共发起新一波的抗议时,哪晓得突然出现了黑人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压制致死的事件,抗议场景一下拉到了美国,而且是遍地开花,再加上川普加码演出,让抗议示威活动持续不断,甚至引发欧洲国家也加入了这个「黑人的命也是命」的运动,如今台湾熟悉的一句口号「今日香港,明日台湾」,居然换成了「昨日香港,今日美国」,真是何其讽刺。
在美国的示威现场,新闻记者竟也成了替罪羔羊,我们看到CNN的记者在连线时,居然被警察直接戴上手拷押走,这场景实在不可思议,虽然随后被释放,但是光天化日下的连线采访,又是全球最知名的电视台记者,他其实不必说他是谁,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连线的记者,他又不是隐形的自媒体或公民记者,在号称民主模范生的美国,整天对着其他国家的新闻自由指指点点的美国,竟然还会出现这种违反民主的现象。当然,美国毕竟是老牌的民主国家,许多媒体和新闻从业人员选择站在总统的对立面,勇敢发出正义之声,例如,推特就毫不客气将川普的推文标记为误导资讯,让川普气得扬言要关掉推特。但事实上,川普是做不到的,因为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是写在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美国开国元勋之一的杰佛逊就曾说过「如果由我来决定我们是要一个没有报纸的政府,还是没有政府的报纸,我将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一点,川普实在差远了。
自从新冠肺炎在美国大爆发以来,彻底凸显了美国社会的问题,再加上这次的弗洛伊德事件,所谓的美国文明也存在着巨大的黑洞,这个问题长久没有得到解决,甚至因为川普有意无意鼓动白人至上的观念,让所有少数族裔在美国一时间都陷入被歧视的境界中,人人自危。就像政治学者杭亭顿说的,在冷战之后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识形态的冲突了,反而是文明之间的冲突,可以是国与国的冲突,例如伊斯兰国家和以色列或美国之间的冲突,或这像是这次弗洛伊德事件所凸显的一个国家不同族裔之间的紧张关系。香港回归至今20年,中港关系却越来越紧张,这岂是民主与共产之间的冲突就能概括一切,究其根源,恐将回到深层的认同问题。甚或我们看美国和香港接连爆发的大规模社会运动,不正凸显了社会阶层流动停滞的问题吗?也就是穷人永无翻身的机会,只有诉诸激烈的抗争。
其实,最讽刺的是,当川普总统说要派军队镇压游行群众的时候,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却接见了当年六四的民运人士,在在让人见识了美国面对国内和国际的双重标准。在追求美国的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时,川普像极了义大利哲学家马基维利笔下所描述的理想君王「要像狮子一样的凶狠,狐狸一样的奸诈」,也就是国家至上,其他一切价值都是工具。对外可以高举人权,对内则诉诸民粹巩固政权,所有手段工具都可以用来对付人民或媒体。然而最悲哀的是,高举民主价值的台湾政府在面对美国这种双重标准时,却是只会跟着这位老大哥走,不敢表示任何异议。其实,台湾朝野都有共识,保护台湾的安全绝非飞机大砲,而是民主自由,如果我们和美国一样也采取双重标准,一边指责大陆对香港的作为,另一边却对川普的作为选择静默,那么我们还有什么立场获得国际上更多的支持。
「我不能呼吸」是这次美国社会运动的主要诉求,在台湾,现在的媒体几乎一面倒站在执政者的一边,底层的声音被淹没在一阵阵的掌声中,反对党则如奄奄一息的重症病患,政治上赢者全拿的现象是否已经让人不能呼吸了。奉劝执政者,留给反对声音的空间吧!否则难保不会出现「今日美国,明日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