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思潮》从《我们的蓝调时光》看我们的忧郁(洪于茜)
热播韩剧《我们的蓝调时光》因为写实深刻的剧情而大受欢迎,从中可以看到不同社会阶层的辛苦和挣扎。(示意图/shutterstock)
4月初一出韩剧《我们的蓝调时光》上档后就持续热播,每个周末的单元剧,都是从剧中2个人物开展出新的篇章,但在主线与支线间,也都紧密串联,在描绘中年人友情的段落,收视率竟然直接冲破22%。比起小情小爱,更多的是将几项社会议题深入刻划,透过贴近生活面的方式,去还原那些发生在我们生活周遭、邻里、家庭、朋友间的故事,因为铺陈得很细腻,有机会让大众在剧情中被治愈,更进一步去理解现在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有多少不友善的眼光,甚至是观念,应该要被认真检视与改变。
剧组在该剧开播前释出了编剧卢熙京的专访,卢熙京表示,自己不知从何开始,对于只撰写二位主角为主的剧本感到枯燥乏味,「我们不都是各自人生的主角吗?在演员群里面,谁都不愿意被当作过客。」她曾撰写过的剧有描绘现代人精神创伤的《没关系,是爱情啊》、老年朋友圈中充满后青春的《我亲爱的朋友们》,都带观众直击那些在我们内心私密而需要被了解的一面。而这次的《蓝调》(Blues),更将叙事重点放在平民百姓身上,让大家看到,当那些艰涩和痛苦被吟唱、当我们直视自身的情感后,其实可以得到抚慰。
在编剧的细心安排下,呈现出一些社会议题在现下环境中的处境;由演员以第一人称发声,才将我们容易忽略掉的窘迫摊在镜头前,包括青少年未婚怀孕、忧郁症患者不被谅解的煎熬、唐氏症患者家属的照护压力,社会对他们投以的眼光,很大程度都会让他们因为负重过度而倒下。
剧中其实很大篇幅地摹写出一位唐氏症患者的照顾者,无法与人在感情中做出承诺是源自照顾者身分的顾虑,我们也因此看到一位照顾者可能承担着超乎常人所想像的压力。在现今社会环境中,大众对于特殊疾病的认知不足,无意间的表情与异样的眼光甚至是刻意地强调都可能伤人。唐宝宝其实与我们有相同的情绪、感受,但即便是家人,也可能默默地接受被他人的「特殊对待」而持续受到伤害的处境。
在剧中,其实正让我们看到,特殊生如果能在一般学校上课,可能可以社会化得更好。这也是1990年代,美国提出的融合教育(Inclusive Education)理念。而台湾也在1997年修订特殊教育法时提到「最少限制的环境」,逐渐推动融合教育。根据2020年《特殊教育统计年报》,全台已有近九成身心障碍生在普通班就读,融合教育推动迄今虽然仍有许多困难需要克服,但其中展现的是现今社会所需要的包容与尊重应该被延续。
在这里,想分享几段特别强烈的对话:妹妹愤怒地指责路人:「在身心障碍者面前说她是身心障碍者」,并一连串地倾泻:「大家很少在街上见到像英希这样的人,因为其他身心障碍者的家人也像我一样,把像她这样的孩子送去照护机构了。我也曾经想跟她住,但我找不到适当的房子,也无法出去工作。如果送他们去机构人们会指责,但不送去的话这样的事就会是家常便饭,那我到底要怎么做?」这些话完整的道出了照顾者的无助,社会给予的支撑并不多,而常人给的压力却又太大,不只是缺乏心理支撑,若是身为独自照顾者,甚至会失去经济能力。
台湾有10%的照顾者年龄落在45岁以下,很多时候这些照顾者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是被迫承担起责任。剧中的角色泪诉:「英希也知道人们觉得她奇怪,她知道自己对我而言是个负担」、「我要告诉自己她没有感情,她是傻瓜,我说的话她都无法理解,这样我送她回机构时心里才不会这么难受,因为这个世界不容许我跟有缺陷的人一起生活。」、「你知道我看到他们有什么样的想法吗?拜托让他们生下英希这样的孩子,或是出意外变成身心障碍者吧!」每一句话都是照顾者满满的压力,因为社会对他们投以的眼光错愕或无礼,他们通常不善于向外求助,求助的讯号很微弱,你甚至看不出他们有何异样,只会无法谅解是什么将他们推向极端?
5月份,屏东县一名54岁许姓男子照顾中风瘫痪的79岁母亲30多年,疑似因长期压力,将母亲从2楼阳台推下后再跳楼轻生。关于照顾杀人,联合报愿景工程有一则专题报导,其中身心障碍联盟秘书长洪心平提到:「许多照顾者在没有准备之下,就被迫站上照顾位置」。
2015年5月15日,我国三读通过「长期照顾服务法」,今年恰逢《长照法》通过的7周年,虽然《长照法》提供了对失能者在生活上的支持、增进社会参与、更全面地照顾与医护服务,且纳入居家喘息服务,提供家属心理支持,但正如剧中的照顾者,年幼时就因失去双亲而成为唯一的照顾者,照顾杀人的悲剧仍在不断上演,我国虽然是亚洲第一个将「照顾者」权益入法的国家,但后续仍需要社会持续地投注资源与关怀,加强介入的强度。
尤其我国已于2018年迈入高龄社会,2025年更将提前迈入超高龄社会,你我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长照悲剧的主角,除了制度的建置,政府的角色与资源的布建应该要更为积极与全面。
最后,再回到《蓝调》中给的课题:我们都曾有过忧郁的时刻,我们都需要找到和解的方法,即便此刻感到不幸,面对未来,我们还是有幸福的可能性。
(作者为国立台湾大学政研所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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