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早退之必要——在民国里沉思

新诗

迟到早退之必要--在民国里沉思

及时赶回台北公会堂,我们没有迟到

战云诡谲袭来,排排与您对坐在甲午年间

准时上这节必修学程的民国篇历史

摊卷,铺开字字血泪酿过浸渍过的马关条约

展阅风云扫掠,长长悠悠叙事殖民谱录

我们忍泣双手捧读着,词词句句狠咬着伤痛

耻辱从籍册里汹涌翻腾而来,大甲、秀姑峦双溪

如两行奔泪,自中央山脉淌过岛内东西……

历史不下课,割让之恸铭刻额上

我们横袖抹干豪情,挺胸向革命者敬礼

一头闯进台湾通史字里行间,我们不能早退

自发地逐纪逐志逐传逐卷,追寻混沌未识的过往

摸索这岛的交错对照,爬梳遗忘与惦记韶年岁

台湾光复庆典最后压轴花火正焰

灿光伸过十六族部落原乡烟尘挥舞着南岛语系

我们踩上祖灵赴祭的来时路,返回重建那片锦绣

行姿踉跄步履蹒跚,逆着光、顶着风

穿过拥挤而挡在淑世理想前的党外

沿途抚触血缘纹理,抵达北回归线碑前落脚

我们哭了,真正看见您珍藏福尔摩沙地图的斑驳了

追上二二八时代伤痕,我们没有迟到

刚好赶上悲情城市的电影首映,和浊流三部曲的新书发表

历史的回音清澈响亮,撞痛了时代的空旷边陲

受难者鲜血刚刚漫过玉山巅顶、溢流浊水溪河域

笃笃扬起杀戮时的傲骨风范,在纪念碑前光荣告别

个个都叠好壮志籍贯和姓氏,并且拧干一桩桩清明

蔓草菅芒荆棘间,有您为这乱世铸写的和平典故

请允许梦想们在游行队伍间恣意狂欢

放牧一千个希望、一千个自由、一千个爱

将使命深深深深扎根植株,满满满满占领人民广场

始终逗留凯达格兰大道,我们不能早退

历史雄赳赳列队行过总统府,欢呼与嘘声熙来攘往

正义就从这里出发,向千秋万世晋献无悔的忠诚

青春一同撒野,野百合太阳花的年轻灵魂陆续群聚

先贤先民错身、紧紧相拥,说好不悲情的

我们兴起雄心壮志,随您的崎岖旅迹入笔

在赖和医诊间、在陈澄波画架前、在钟肇政桌旁

也在蒲添生雕塑内、在蔡瑞月舞摆中、在江文乐谱

更在蒋渭水创党宣言上、在莫那鲁道山野起事时

挥墨肉身汗青,划写民国的史诗疆界

至此风雨苍茫,我们没有迟到、不能早退

光阴波涛涌漫,当要勇敢涉渡赶赴

再上路,就此相濡以沫下一桩大时代

一起捧阅这岛国澎湃的民主颠沛

一起朗读我们共有最最蛮荒、茂密的过去和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