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人在台湾》在台湾倒乐色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大冬天穿着夹脚拖就出门倒垃圾男士。(作者提供)

台湾乐色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放学经过捷运站,看到大家在等垃圾车。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般都是男性在等,是因为妈妈(或阿嬷)在洗碗,所以家中力气比较大的爸爸或哥哥(或阿公)就被拱下楼丢垃圾吗?

只见大家排排站巷口马路对面也站满了人,冬日寒风嗖嗖下,贪图方便穿着夹角拖就下楼的男士们不禁耸起了肩背……音乐声已经缥缈地传来了,经验告诉我,乐色车还有四点三分钟到站。

#不是「拉机」,而是「乐色」#

「乐色」,嗯,最初的发音记忆还停留在流星花园王子变青蛙里,那黏黏甜甜的台湾腔。

初来乍到,我「汉」你、一「骚」船这些读音我都还扛得住,但是「乐色」这个复合双音节词实在让我接受无能,那种感觉就好像志玲姐姐的语音导航在你上厕所到一半时忽然幽幽传来那样,让人浑身打颤……

很多词能瞬间暴露我们的来处,例如复印(台湾说影印)、u盘(台湾说随身碟)和充电宝(台湾说行动电源)等,「拉机」更是其中一个,并不是说这不好,只是有时为了避免在人群中解释一通「阿对啊,我是广东来的,我们是陆生,是来台湾读大学的……」的麻烦,我会卯住浑身的鸡皮疙瘩,强迫自己说「乐色」……

记得从前跟一个喜欢的台湾男孩一起吃饭时,我们聊到了「垃圾」这个词,说完「乐色」的他忽然礼貌地反应过来,「啊你们那边好像不是说乐色,是说……」

他很生硬地把「拉机」两个发音挤出来,还因为一不小心强调过度,变成了「拉G」。

不过啊,都四年了,再不习惯的东西也会习惯的。在跟这座小岛交情越来越深之后,看着身边的人都「乐色」、「乐色」的,逐渐我也能把这个词自如地说出口了。

而且我发现,粤语里头,垃圾二字的发音,比起拉机,其实更像乐色一点。好吧,也算是一个理由了。

#家庭主妇教我如何节省垃圾专用袋#

我是搬家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台湾的垃圾不仅要分类,还要用专门的袋子来装,而这些袋子质量非常结实,上面还有金属logo,表示是政府规定的正统垃圾袋

「这些袋子不便宜咧!」因为还包含这样体积大小的垃圾的处理费,这也算是激励大家不要创造那么多垃圾。

老师(资深家庭主妇)告诉我,她们家垃圾袋都买最小尺寸的,但是完全够用。买小号的除了节省,还能防止垃圾堆积太多发酵。

有一次老师在我面前为我演示如何把一大家子用的厨房、卫生间杂物垃圾一次性全部压扁塞进一个最小号粉色垃圾袋中。

只见她把厕所里装满满的普通垃圾袋绑紧以后,用手一压,满满的袋子瞬间变成薄薄一片!哇!「纸巾压一下,体积会变得很小!」果然,勤俭持家还是要跟家庭主妇学啊!

稍微硬一点的垃圾,老师便单膝跪在上面,把所有的空气挤出来,不一会儿,那些膨胀的垃圾袋就像纸老虎,全部被拍扁扁放进了最小号的垃圾袋中⋯

「有时候还要整个人趴在上面咧!」我拎起这只垃圾袋子,噗嗤一下笑出来,这简直就是一颗粉色的石头嘛,密度爆表,超扎实超重!

老师家的那栋楼由管理员统一回收垃圾袋,邻居家都用超大号垃圾袋,往里面看,曲折斑斓中还能瞥见底部,说明空间根本没有被充分利用,老师干脆把一些垃圾填进去,也算节省公共资源

楼上叔叔的垃圾袋放在一楼,我一看像捡到宝,因为啊,不像我们这些家庭主妇,总是「小肚鸡肠、锱铢必较」,中年男性朋友们通常比较不拘小节,垃圾袋晃荡晃荡地就被丢出来了!我赶紧把自己的垃圾拿出来,左塞塞右塞塞倒也全部塞进去了,晚上顺手再帮叔叔扔掉!

自从家庭主妇老师学会了节省的方法,在路上看到还有无限潜能的乐色袋,都会忍不住叹气。

#乐色车•乡亲情#

朝夕相见下,倒垃圾不小心成了都市生活中,邻里互动、增进感情的日常活动之一。大家会站着闲聊家常,讨论最近的菜价,互相夸赞今天的衣服好看。

我们家和邻居阿嬷同住有十多年了,从前我住的这层楼奶奶还在世时,跟隔壁家阿嬷关系很好,还会一起唠嗑。

奶奶的孙女现在也住在这一栋,她每次拿垃圾下楼,旁边的阿嬷看到了,都让她直接丢进自己家大垃圾袋里。

至于我呢,适逢垃圾车来,我总是刚好放学回家正忙着做饭,赶紧熄了火去阳台搬垃圾,围裙都来不及摘下,就风风火火追出去。

对面住的阿姨看到我的脚步,都会远远地为我配音:「冲啊冲啊冲啊冲啊,快点快点快点快点。」仿佛我丢的是她家的垃圾,见我赶上了,才欣慰地笑笑,转身回房。

一条街上,同一个转角,同一盏灯下,邻里街坊日复一日、风雨不阻的准时准点出现,脚边放着同样颜色的垃圾袋。

共同等耐、守候、追赶乃至错过乐色车的每一个日夜,目光相对时眼中的笑意,恬静而淡然的问候,社区温馨温情、守望相助的氛围,就这样波澜不惊、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廖小花/世新大学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