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拉夫曼 波折人生铺排音乐势力
编按:83岁的美国钢琴教父盖瑞.葛拉夫曼(Gary Graffman)纵横乐坛半世纪,长达20年时间主掌美国两大音乐院之一的寇蒂斯音乐院,犹太后裔的葛拉夫曼目睹全球音乐势力在欧洲、犹太、亚洲间移转。《旺报》特地专访葛拉夫曼,为此演变留下第一手记录。
问 上一世纪全球乐界犹太人宛如占有主导力量,真的有所谓犹太帮吗?如今在音乐学院中亚洲学生俨然成为新势力,你怎么看?
答 我觉得这样的趋势,有历史背景。我7岁进入寇蒂斯音乐学院时,有许多来自东欧、俄国的犹太后裔,他们的父亲在移民美国前,可能只是裁缝师,来到新国度将希望寄托在小孩身上,因此当小孩在音乐上有点天分,就全力培养,作法有点像现在非常红的书《虎妈的战歌》(叙述中国母亲的教育模式)。如今学习音乐的犹太人数量已不如以往,长时间下来,他们认清音乐家并没有工作的保障,转而从事律师、医生等职业。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亚洲各国面临重建之路,亚洲父母踏上犹太父母的后尘,希望下一代有更美好的生活。我的亚洲学生开始以日本居多,接着南韩、台湾、中国大陆,未来当大陆中产阶级愈来愈多时,我想成为音乐家的风潮也将退烧,下一波音乐家的崛起不知在那个国家。(大笑)
举一个例子:我从进入音乐院任教开始,至今一共收了26个学生,其中13位来自台湾、香港和中国,另外有4位是华裔美国人。
为教中国学生学中文
答 我阅读许多中国文化书籍,也学习书法,但仅止于喜欢,功力还不到可到大学教书。我收集许多瓷器,年代跨越唐、宋、明三代,此外也收藏中国书画和雕刻。我经常到大陆旅行,至今已经超过30次,去年才去了新疆一趟。
郎朗、王羽佳目前已是独当一面的音乐家,他们还经常与你连络,听取你的意见?
郎朗经常打电话给我,几天前他才在我语音信箱里留言,说他人在巴黎,平时如果我们刚好在同一个城市,就会约出来吃饭。之前郎朗在纽约买房子,距离我家半个街角,羽佳最近也买了新房子,离我家走路也只要十分钟。我与学生紧密的关系,大都出于自然,他们入学时都只有十几岁,我一教就是5、6个年头。我常邀请学生到我家作客,也经常到学生家品尝各国菜肴。
羽佳入学前已在加拿大学习,英文比较没有问题,郎朗一开始不会说英文,沟通的确很难。我就用些中文词汇与他沟通,像「为什么」、「太快」、「太慢」。有趣的是,当我说弹得「不错」时,华人学生都有点难过,我也会说「非常好」,相较下他们认为「不错」就是不够好。
尊重学生音乐风格
答 郎朗13岁入学,14岁已有经纪人对他有兴趣,但是那时候没有人会要求他一年弹50场音乐会,就算他有这样的能力,但他需要学习更多曲目。郎朗和王羽佳都是因代打成名,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运,像是我另一位中国学生张昊辰(美国范克莱本大赛首奖得主),就选择参加比赛。而且每个人际遇不同,弹得好还不够,要有指挥喜欢你,观众爱戴你,而且舞台魅力不是绝对。钢琴大师鲁宾斯坦是万人迷,塞尔金像是一位水电工误闯舞台,但是他们的生涯都很成功。
问 寇蒂斯音乐学院的学生,相较容易获得经纪公司的青睐,如同你说郎朗一入学就被经纪人相中?
答 寇蒂斯音乐学院入学采菁英制,曾经有位乐团指挥告诉我,寇蒂斯的学生参加乐团甄试时,他总是期待更多。目前寇蒂斯全校的人数才160名,每人享有全额奖学金,钢琴学生占20名,每年有多少学生毕业,招生只补足缺额而已,像今年只招收4名钢琴学生,但有108位学生报名,竞争非常激烈。
答 我投入教学非常晚,那时已经50岁了,我觉得教学没有什么对的方式,只有我比较喜欢的方式。我的作法是因材施教,很多学生的才华有可能赢过老师,但是他们缺乏你在舞台的经验。我从寇蒂斯音乐学院毕业后,曾与钢琴大师霍洛维兹学习。他从不告诉我乐曲该怎么弹奏,只针对我无法说服他的乐段给予批评。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风格,但是有些风格你可能不喜欢,但并不表示那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