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户起义的金融末日景象

示意图达志影像shutterstock)

2021年的1月6日川普所动员草根民众攻陷庄严的美国国会大厦,已经被视为是可以被载入史册的重要事件。

然而1月底,美国股市爆发了另一场史无前例的散户对抗华尔街的大对决,期间的曲折离奇与不可置信更令人瞠目结舌,股市底层民众(散户)在红灯照(Reddin)的秘密结社的号召之下,居然突袭了过去一向狙击上市公司、收割多头散户的股市专业做空机构,并一度危及华尔街的金融稳定。两者之间看似不同但又有深层结构的类似性:都是以民粹为名上演的反抗建制派的大戏

为什么这几年美国的民粹反抗运动进入蜂起的高发期呢?这与中国历史上所有王朝末期的民变高发期是否有相似之处?

黄宗羲是明末年清初年的遗民大儒,他总结几乎在所有中国历史的王朝末期都有相似的特征:贫富分化财政恶化,多年饥荒、连续的入不敷出,使得农业、农村与农民对自然灾害毫无抵御能力,而租税改革却总是加重了底层人民的负担,达到了「积累莫返之害」的现象,导致层出不穷民变及起义,于是遍地烽火,使得国家与政权摇摇欲坠。

大陆学者将这个现象称之为黄宗羲现象。黄宗羲现象虽然表面看是讨论国家赋税问题,其实讨论的是政府的治理能力下降的问题。

同样的,由于现代资本主义的高度发展,原本就已经导致社会贫富的高度分化与相对剥夺感。再加上近来因为疫情,各国为了救市带来的极端资本的流动性、高倍数金融资本游戏再加剧了贫富分化。

现代的去中心化的社群网络科技,使得对社会心怀不满的群众搞「秘密结社」变得更为容易,只要有人号召,随时可以集结相当的群众搞事。加上近年来西方民主国家现有的治理机器僵化,政府治理架构与治理能力的江河日下,已经无法有效解决社会浮现的多年沉疴—英国的脱欧分裂,法国的黄马甲运动,都与长期的社会问题有关。

美国近年来财政赤字快速累积,上层社会的财富积累与全球化之后下层民众的被剥削感,使得社会的矛盾快速的累积。底层民众的不满已经难以调和。这是2016年到2020年川普的草根民粹运动崛起的政治经济历史大背景。美国的底层红脖子民众的多次躁动,这何尝又不是美国现有的建制架构已经无法解决社会所遇到的问题、无法满足民众的需要了?

此次底层散户对抗华尔街大鳄,在极端情况下当然可能造成极端的金融震荡,甚至产生金融系统的风险。在金融市场最危急的时候,被暴打的几个做空基金公司不得不寻求政府监管机构以及市场交易所的协助,迫使一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国政治真正玩家幕后走到了前台。于是一切就那样发生了—美国两党议员同表关切,几个大型在线券商关闭了对几个被逼空股票的买入交易,白宫,包括财政部长叶伦,都在对这一情况表示关切及监控。然而,叶伦在卸任联准会主席之后、接任财政部长之前的1年左右的时间里,她被爆出曾3次到其中一家基金公司演讲,获得80万美元的演讲费。是什么样的精辟演讲,还是哪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值得这样的演讲费?

红灯照的散户股民突然集结,暴力袭击理性的看空盘,其实不过是资金狂潮之下的乱象。疫情还在持续,短期还见不到尽头。未来的拜登救市方案的1.9兆美元进入金融市场之后,可能还有更大的末日金融乱象。美国财政赤字破纪录地快速累积,贫富分化与底层民众的不满,以及在乱象背后惊鸿一瞥显露出来,真正主导美国的深层政府(Deep state),其实都在考验西方民主体系是否还有足够的自救能力。(作者为国立云林科技大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