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宗海／「翻天覆地」的香港区议员选举 泛民派大胜能改变什么吗？
●邵宗海／政治大学中山所教授兼所长、文化大学教授兼社科院院长、澳门理工学院名誉教授，抱持「只写我相信而且有佐证的事实」理念写作。
在经过一场持续了5个多月，一直表达对香港政府因修订「逃犯条例」而抗议的示威运动之后，香港区议会选举终在11月24日开始进行投票，在1090名候选人中，选出452个席次。在经过通宵点票，一直到25日中午，投票结果才告揭晓，在这次立场上主要在反对「逃犯条例修订」、并主导示威运动的泛民派，在18区的452个直选议席中夺得过半数的388席，共占全部议席约86％，至于比较在立场上亲北京、也比较支持香港政府的建制派只取得59席，其余5席是独立或民生派；值得注意的是，在此之前，泛民派大约只占有120席，建制派却曾拥有320席。整个选举结果虽然在事先可能预测到「泛民派可能有所斩获」，但绝对不会料想到「建制派会输到如此溃败」。
不过，由于区议会有点像台湾地方议会，比较属于地方性质，而且也只专责商议改善地方民生，比如像交通和环境清洁等，而且资源又全由政府拨款。因此泛民派即使取得胜利，可能只具有象征意义，因为区议会并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政治权力。
当然，这次选举最重要的政治意义，是投票率竟然高达71.2%，有294万人投票，是香港历年来各种选举中投票率最高的一次。比较上届区议会选举的投票率仅只有47.01%，投票人数为146万7229人，显见投票选民是有受到反对「逃犯条例修订」示威运动的影响。
虽然说，香港在这次选举之后，好像整个城市已经「变色」，譬如说，在台北的「中央社」，就把选举结果认为是建制派的挫败，等同是「一国两制」的面临挑战；或者说，泛民主派大获全胜，亲中建制派大败，这种结果等于是向中国「投下不信任票」。这是不是代表台北当局的看法不得而知，但它毕竟是官方通讯社，某种程度反映了台湾官方对香港的观察，应该不容置疑。
其实，香港社会中也有人认为港人这次投票就是反映出「反中」。曾在梁俊英特首任内担任要职的冯炜光，就把这场风暴定性为「赤裸裸的反中运动」，他举例说有示威满街举起美国国旗，也有人把中国国旗扔下海后发表「港独」宣言等，来支持他的看法。另外，香港「智明研究所」研究总监许桢在受访时也说，这场风暴一开始就是一场「反中」运动，背后成因是中美之间的角力。
至于在国际媒体报导上的看法，多数报导并没有完全把选举结果指向是对北京的反弹。譬如说，法新社认为在大规模抗争运动持续的背景下，民主派希望通过投票箱对香港当局施压。德国之声则说：这场一人一票的选举被普遍视作反映民心向背的晴雨表。许多媒体亦将其形容为对「反送中」抗议活动进行的公投。纽约时报是认为：在日益加剧的暴力抗议活动令城市陷入分裂的背景下，这次竞选有了超乎寻常的意义。「它将是对抗议活动的首次考验，看结果是导致数百万人走上街头的公愤转化为实际的投票，还是民众已经厌倦了扰乱交通、迫使学校和商舖关闭的公民不服从行动」。
不过，比较有点深入观察的是香港中大政治与行政学系高级讲师蔡子强的看法，他在接受香港电台采访时有认为：香港市民在社会运动长时间发酵后，强烈希望运用投票权，向港府、国际和北京中央表达他们如何看待整场运动。当中或有人是单纯反对政府而投票给非建制派，但亦有人在反政府的同时，希望社会能恢复秩序和稳定，继而在考量投票时给建制派和政府。
但是值得让外界在看香港投票行为时、需要被提醒的，就是今年合格选民数目共计是413万2977人，理论上来说，当香港社会在这样强烈对抗的情绪之下，但仍有119万的香港居民竟然没去投票，是懈怠还是冷漠？虽然说，在选举中总有些人缺席投票，但是很难能够去想像的是：这些居民对香港未来发展到底持着什么态度？作者一位住在香港的亲属在微信上告知：家人都没去投票，原因就是没有喜欢建制派，更不喜欢泛民派，在没有可选择的情况下，缺席了这次投票。这倒有点像台湾政治：讨厌民进党、又不爱国民党；但唯一不一样的，台湾还有些小党可被考虑是第三选择，但香港郤没有。
▲香港区议员选举。（图／路透）
最后一点，不管北京或港府，事前都十分了解在香港示威动乱尚未完全平复之前，一切准时举行香港区议员的选举，在时机上或氛围上，都是对他们或建制派是不利的。理论上，港府大可推说因局势动荡考虑将选举延后。但是，港府为什么仍然要照常举行，这应该是很多人在探索问题时较少想到的。
虽然香港特首林郑月娥说：过去几日社会相对平静，不少市民都表达出他们珍惜安稳及平静，但她希望这种安稳平静不只是为了区选，而是展示大家不希望香港再陷于混乱局面，希望能够走出困局，重新出发的决心。但除这之外，作者相信，北京与港府其实早就有了如何因应选举挫败下一步的设想，毕竟区议会的选举，甚至立法会的选举，即使泛民派大胜，也改变不了北京与港府仍可控制全局的香港政治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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