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学家做研究 发现自己就是心理变态

▲相较于一般正常人大脑(上图),詹姆斯法伦(James Fallon)的大脑(下图)显示,与同理心相关的额叶活动很少。(图/James Fallon)

记者林蕙娟/综合报导

2005年10月的某个下午,神经科学家詹姆斯法伦(James Fallon)看着连续杀手犯的大脑扫描──这是他在加州大学欧文分校(UC Irvine)里研究项目的一部分,他翻看着数以千计的PET扫描(正子断层扫描),寻找大脑解剖模式现实世界里心理变态倾向的相关性。

法伦说,「当时我看着许多扫描,有杀人凶手精神分裂症、抑郁症和其他正常的大脑;同时,我也在做阿兹海默氏症(失智症)的研究,所以把我和家人的大脑扫描也放在里面。」

法伦接着说,「我在这堆扫描影像里,看到一个明显病态的影像。」这个影像显示,在与道德和自我控制相关的额叶和颞叶区域的活动很少,他发现这张扫描出自他的家族成员,便去检查他的实验室PET机器是否故障了(结果完全正常),便决定他一定要找出到底这是谁的大脑影像。当他看着编号,看到的竟是:这个心理变态的大脑,就是他自己的。

怎么办?大多数人应该选择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太恐惧或太尴尬,怕被贴上精神病患的标签。但法伦不然,他把这项发现在TED Talk的演讲中说出来,接受NPR采访,更在上个月出了一本新书《精神病患的内在》(The Psychopath Inside,直译。书封见左图),在书中,法伦告诉大家,为何像他这样一个婚姻家庭美满的男人,竟和连续杀人犯有同样的思维模式。

「我从来没有杀死任何人,或强奸任何人,」法伦说,「所以我想的第一件事是,也许我的假设是错的,这些脑部区域不是反映精神病或杀人犯的行为。」

于是,法伦做了一系列的基因测试,结果得到更多的坏消息。他说,「我拥有所有跟侵略性暴力和低同理心有关的高风险等位基因,例如与攻击行为相关MAO-A基因变体。」最后,基于进一步做神经和精神病的行为研究,他干脆决定,「我的确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只是一个相对好的一种,就是『亲社会心理变态』(pro-social psychopath)」──这种人缺乏同理心,很难对人产生同情,但仍会把自己的行为控制在社会所接受的范围里。

说来,这个发现对法伦来说,也不完全让他震惊,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权力和操纵欲强的人;此外,他的家族里有7名杀人犯,包括恶名昭彰的丽兹波顿(Lizzie Borden),她在1892年被控杀害父亲和继母

事实上,一个有着与精神病患相同基因和大脑的人,居然可以「非暴力」,而成为稳定和成功的科学家,让法伦重新思考「精神病」一词的多义性,毕竟,并非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会杀人,像法伦这样的人,会出现其他心理变态的行为。

法伦自我分析,「我很讨厌竞争,我不会要求我的子孙参加比赛一定要求胜。我是一个混蛋,成天做些让人受不了的鸟事。不过,当我有侵略性的时候,我的攻击性升华,我宁愿与人争辩,也不会动手打人。」

为什么法伦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而其他有类似基因和大脑的人会演变成暴力行为,最后待在监狱里?法伦曾经是一个基因决定论者,但现在他对「基因对行为的影响」的看法已经更「进化」,他认为,他的童年经验,有助于阻止他走上可怕的那条路。

「有人爱我,这保护了我,」法伦说。部分原因是在他出生前,妈妈多次流产,所以父母对他十分关爱,他认为这就是关键

对应到最近的研究:他的大脑呈现5-羟色胺转运蛋白特定的等位基因,这被视为他具有较高的精神病倾向风险,但进一步的分析显示,还是可以用很多方式影响腹内侧前额皮质(精神病患特征的低活动区域)的发展,让该区域受到更多外在环境的影响,因此正面(或负面)的童年经验,对行为模式具有关键性的影响。

当然,除了基因和外在环境,还有一个第三要素:自由意志。「自从发现这一切,并着手调查后,我就努力试图改变我的行为,」法伦说,「我更加自觉地去做『被认为是正确的事』,并更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法伦补充说,「同时,我不是因为这样做使我变好,而是我能很骄傲地向世人和自己证明,我可以不受『那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