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话》「胡琏兵团与历史正义」座谈会的余烬（刘锡辉）

金门古宁头战史馆中，典藏「蒋公与胡琏将军」巨幅画作。（李金生摄）

5年前，2017年4月5日，台北市一家咖啡馆地下室，「哲学非星期五」举行「胡琏兵团与历史正义」座谈会，有数十人参加，主持人沈清楷教授，与谈人曾建元教授，笔者主讲，大家欢聚一堂，气氛良好。原先预定陪同我出席的一位将军同学，因为他听说主办单位有台独倾向，临时抽腿。

另外与本文有关联的许先生，是文史工作者，具有访谈老兵经验，出席了座谈会，因当时彼此不认识，而且他并未发问，对笔者经验所知有限，他所写的脸书有成见：「因为是与老兵有关的故事，所以今天破例参加了由独派人士举办的『哲学非星期五』活动。主讲者是1949年遭到国军12兵团第19军第14师，也就是胡琏部队抓兵的刘锡辉上校……」，而笔者当时没有脸书，未能及早拜读，因此变成本文「胡琏兵团与历史正义」座谈会的余烬，脸书留言泛滥成灾。

座谈会结束前，曾建元教授代为宣读胡琏将军之孙胡敏越牧师致刘锡辉先生之公开信：「刘伯伯平安：为民国38年9月份先祖父部队，对您父亲之对待深感遗憾与亏欠；那一代中国的历史造成了许多的苦难；愿神的爱亲自让我们能走出伤痛，也求神的恩典祝福刘家后代子子孙孙。敬祝身体康健。晚胡敏越敬上 民106年4月5日。」

主办单位发布了座谈会记录YouTube，网路媒体在4月9日刊出两篇专题报导：〈战争撕裂族群 不死老兵追寻正义〉及〈悲愤中自我疗愈 坦然放下〉。筹备将近1个月的座谈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退了，但余烬却在5年之后冒出火花！

2021年胡琏将军故居纪念馆出版《蒋总统胡琏将军八二三手札》，刘文孝在2021年11月17日脸书贴文：看完新出版的两本胡琏专书后，想起书架上还有一本拿到手12年却还没翻过的《时代见证》。这次有空翻开李先生的大作，才了解那是胡琏在江西和广东境内征兵的实况，内容看得瞠目结舌。

笔者依据刘文孝脸书贴文，及李隆昌《时代见证》，在网路媒体刊出〈你有所不知道的故事──胡琏在江西和广东境内征兵的实况〉，文中叙述胡琏部队违法抓兵及枪杀逃兵的残酷手段，甚至逃兵过多的连长亦遭到枪杀而且殃及妻子儿女，真残忍。古宁头战争后，胡琏成为金门王，苛扣士兵薪水的事实，经张友骅先生公开证实，称之为充当「走公」的周转金。

《时代见证》作者李隆昌是在江西省「一甲一兵」征集的新兵，属陆军第118师，对于当时制裁逃兵的凶残手段，所作纪实的描写，足以证明这个师的凶残本质。第118师的军纪败坏，胡琏将军早就知道，却无能改善，曾建元〈胡琏与怒潮的浮光掠影〉指出：「7月22日胡琏严词申斥沿途拉伕抓兵，第118师李树兰部为驽骀劣骑」，但古宁头战役该师作战有功，获颁荣誉虎旗，师长李树兰上校晋升少将，历史只删节了一点，犯罪就变成丰功伟业了。

《蒋总统胡琏将军八二三手札》，序言由已故前行政院长郝柏村及前总统府资政胡为真撰写；导读由军史作家张友骅执笔，张友骅先生除了写长篇导读之外，另外出版《刀锋战将胡琏》，并且在YouTube主持《张友骅谈两蒋时代国军将领》100多集，是典型的「历来治史者都只论及将相王侯的丰功伟业」。不知为谁而战？为何而战？的黎民百姓被挟迫上战场，治史者都忽视不见。

笔者有幸参与见证了这段期问的历史，觉得不能沉默无言，有责任说明所知真相，供后代年轻人参考。

2022年6月12日笔者在网路媒体刊登〈刘锡辉观点：蒋中正总统与胡琏将军〉，叙述胡琏在江西和广东境内征兵的实况，古宁头大捷经过，古宁头战役后，胡琏将军成了金门王，利用几乎无偿的庞大新兵，从事建设金门岛。

八二三砲战期问胡琏将军因病离职，而且主战场在北京，已经不能「操之在我」。《蒋总统胡琏将军八二三手札》对八二三砲战的重要性，和影响力都大为降低。

有关八二三砲战的检讨：1958年4月中共北戴河会议中决议砲击金门。金门即进入备战状态，共军飞机时常在金门上空出现。然而，在此战云密布的情况下，8月23日，金防部仍然在太武山翠谷「水上餐厅」设宴款待美军顾问，致造成金防部3位副司令官同时殉职的悲剧，未见检讨报告公开。现在出版《蒋总统胡琏将军八二三手札》，是否适宜，值得主其事者三思。

胡琏将军长子胡之光教授在金门养老院有一次非正式的闲谈，大意为八二三砲战首日，金防部3位副司令官同时殉职，胡琏将军十分哀痛，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如此至情至性的表述，可惜未曾见诸文字，公开发表。

笔者在脸书分享〈刘锡辉观点：蒋中正总统与胡琏将军〉后，有网友在我脸书留言作不实批评，我回应她「胡说八道」。稍后她表示资料来源，贴上许先生2017年4月5日脸书网址，并且要我别太激动。我查阅后，已向她公开致歉并收回「胡说八道」4个字。

许先生以往访谈老兵的经验，对老兵所受待遇造成预设立场，笔者跳脱其预设立场反而成为异类，或许是受到许先生2017年4月5日脸书影响，文后有人留言不知分寸，偏离主题，无的放矢，我竟成为众矢之的，并且作人身攻击，我觉得应予谴责。许先生竟在不当留言旁边一唱一和，不像问题讨论，他的最大缺失是「闭门造车，自以为是」。

我进入大学是国家需要科技?员的条件下，公平竞争而得，连这个也拿来说嘴，人世间尚有天理否？胡琏将军之孙胡敏越牧师在座谈会结束前，曾建元教授代为宣读致刘锡辉先生之公开信：代替其先祖部队深感遗憾与亏欠．只是华丽文字，去年我提出在胡琏故居纪念馆举办先父刘展文受难72周年追思纪念，未见胡敏越牧师有「遗憾与亏欠」的表示协助之意。许先生竟说成「被抓兵的众多老人中，得到昔日长官后人写信道歉者笔者所知也只有刘上校一人」，我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许先生于日前脸书表示：「当年写这文的目的只是觉得政府没有重视您的冤屈，导致这件事情被『哲学星期五』拿去利用。」

曾建元教授回应：「哲五没有利用的问题，他们欢迎各种议题的讨论，所以尽心尽力完成了座谈，也让国军拉伕的问题开始浮现。可惜，民进党政府不懂利用这一议题，促转会也关门了。」

我个人没有享受任何特权。古宁头战役徒手走上战埸能够幸存是苍天眷顾；八二三砲战获颁陆海空军褒状，被选拔为作战有功人员，第一批返台渡荣誉慰劳假，是个人的荣誉；在中科院获颁六等云麾勋章，又是个人的荣誉；正因为获得国家颁发的荣誉象征，面对被国军残杀的先父在天之灵，反而是鞭苔，宁可不要此荣誉象征，换取国家对先父在天之灵道歉。

6目22日笔者脸书贴文：「胡琏部队违法抓兵，枪杀逃兵或用刺刀刺死被捉回的逃兵，甚至逃兵过多的连长亦遭到枪杀而且殃及妻子儿女，真残忍，与盗匪有何区别。李隆昌着《时代见证》被湮没12年后才被发现引用，虽人微言轻，但最后仍作了『时代见证』。胡琏将军建设金门，牺牲士兵权益，功过参半，还原真相，转型正义，以纪念胡琏将军逝世45周年。」

网友钮先生回应：「刘老，您好：或许接下来说的不中听，也请您担待，您是前辈一生为台湾奉献，对70多年前您府上发生的悲剧，深表同情。国、共内战，民不聊生，千万家庭受到摧残，虽然当时我并未出世，但生长在军人家庭，耳濡目染很多，当年十二兵团12万国军全部断送徐蚌会战，胡将军侥幸逃脱并再度奉命组建十二兵团，沿途如您所言违纪拉兵，造成您老太爷的不幸，军人服从为本，胡将军或许在执行征兵上有瑕疵，但您了解当时兵荒马乱，即便不是胡将军执行命令，也是会有其他军官执行。台湾能有今天您的大孝移作大忠也是其中一份，往事已矣您功德无量。」

钮先生和笔者曾经有进一步交流：大陆败退，很多官员是国破家还在，和别人的家破人亡是大不同。他回答：「是，那有什么办法？做个追思仪式，人也不会活回来，您家的事对外人算不上事。您因为在那一代军中算是翘楚，学经历有成，还有人提到您，如这一点都抹煞，其不更是枉然。」

有网友留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非当事人焉能知道受害者的心里之痛！上午看了你的个资、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张友骅号称名嘴、但他的言、不是语带保留、就是虚幌一招、也是图利之徒呀！台湾观众以前对他蛮重视的、现在也就泛泛了。在另一个社团、我对胡琏稍有质疑、遭一位海军中将批驳。我蔑视他、但也无可奈何！」；

「我孤陋寡闻、在7、8年前才间接了解胡琏从江西就捉丁拉伕的一些传闻。民国45年至47年我在金门戍守第一线、他二度回任金防部司令、将刘玉章规画的战备工程、全部停止、改建道路、广植树木、在翠谷兴建水上餐厅等、将坑道中之大石、击成碎石、士兵不流血者几稀。重民轻军、引起兵怨。那时我已知他颇有企图、因金门人的亲属都在国外发展、他想以侨胞力量影响他平步青云。八二三砲战、伤患躺在医院当面指责他、司令官若不把水泥倒在地上、我不可能躺在医院！群情激愤、他颜面无光、否则砲战仍激、岂有阵前换将之举。兄台前询金门古宁头大捷或金门战役等名称、我认为无妨、但201师守古宁头前线、事实毋庸置疑、惜我二度戍金、尤以第二次在金防部连续服务8年、竟无201师参战之纪录、感觉奇怪！」

笔者曾投书〈从刘展文冤死案看中华民国何去何从？〉，政府置之不理，你能奈何？

（作者为国军陆军退役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