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论广场》大陆经济再难低调（叶家兴）

吉尔斯在专栏文章中认为，中国乐于名目GDP居于第2的低调，因为可以避开关于气候变迁、债务宽免，及提供其他全球公共财的责任。（图／中新社）

刚结束的2023年是五味杂陈的一年。一方面，中国大陆在航天航空、商用大客机、造船、高阶晶片、新能源、电动车等多个领域创造显著的成就。汽车出口超越日本、造船吨位超越韩国，都打败原先的世界第一，跃居全球龙头。但另一方面，相较美、日、印度甚至欧洲股市的优越表现，A股与港股成了全球末段班的市场。而房地产、地方财政仍处低迷，也都限缩大陆居民消费的积极意愿，限制了经济在疫情结束后快步增长的预期。

以世界银行的数据来看，前年底中美GDP分别为18兆和25.5兆美元，中国约为美国经济体量的70%。但到了去年第3季为止，两国的GDP差距反而扩大，中美名目GDP比值降为64%。

不过，名目GDP的跨国比较受汇率影响太大，而美国联准会连续两年连续多次升息，推高了美元汇率，使得美国一枝独秀的GDP未必如表面所见的风光。

例如，上月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吉尔斯（Chris Giles）就以专文〈对不起美国，中国经济体量比你大〉（Sorry America, China has a bigger economy than you）提醒人们，受汇率波动影响的名目GDP其实并不准确。

吉尔斯在文章开头就说，别看美国前3季GDP出现5.2%的可观增长，如果单看11月的数字，美国GDP按年萎缩了30%！当然，他解释这是以欧元或人民币计价的结果。但美元指数单月下跌3%，竟然可以导致如此离奇的结果，足见名目GDP在跨国比较时的问题。这种失真数据若被政客们不当引用，就可能产生政策的偏差。

其实经济学界都清楚，以国际货币基金会（IMF）的购买力平价指数调整，中国经济早在2016年就超越美国。到前年底为止，更抛离美国22%。吉尔斯认为这种国际比较更可信，如拿发电量为佐证，2016年迄今，全美发电量只有微幅上升，中国大陆却增加45%。

但中美经济结构不同，发电量差距仅供参考。美国GDP只有10%来自制造业，相对中国工业产值占比高达27%。如果仅比较制造业创造的名目GDP，中国的4.9兆美元几乎是美国2.5兆美元的两倍！若以购买力平价相比，双方制造业产值差距更是3～4倍之遥！

而购买力平价又是否准确呢？联合国统计委员会和世界银行等每年根据各国境内购买「一篮子商品和服务」所需支付的货币数量，来衡量各国物价水准的差异。旨在排除汇率波动对各国货币比价的影响，来进行全球性统计活动的跨国比较。这种以「实物」购买统计得来的数字，还可以排除通货膨胀的影响。

例如，从公开数据库看出，2022年人民币与美元的购买力转换因子为3.99，反映中国境内3.99人民币的购买力相当于美国境内的1美元，比起2017～2021年的4.18左右略为升值4%，也反映出美国境内高通膨对美元购买力的实际缩减。

虽然吉尔斯在专栏文章中认为，中国乐于名目GDP居于第2的低调，因为可以避开关于气候变迁、债务宽免，及提供其他全球公共财的责任。不过，其实中国经济再难低调。连带地，中国大陆在两年内的外交步伐也都动见观瞻。包括「上合组织峰会」、「中国－海湾国家峰会」、「中国－中亚峰会」、「一带一路」10周年盛会、「金砖国家」扩容会议、「中美元首峰会」等，都对国际地缘政治在去全球化后的新格局揭示新页。

合作与发展才能结交朋友，制裁与打压只会树立敌人。在涉及俄乌与以巴两场战事的多次联合国投票中，中美似乎呈现《孟子》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鲜明形象对比。展望新的一年，综观天下大势，在武林共主渐失众人信任之际，是否意味江山代有才人出的新棋局即将开启？

（作者为香港中文大学金融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