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鹏／日本天皇为护宪而表达退位意愿吗？
▲日本明仁天皇显示出退位的可能倾向。（图／达志影像／美联社）
日本明仁天皇于日前透过影片，表达有关天皇公务的想法，显示出退位的可能倾向。明仁在演说中说，考量到自己82岁，且身体逐渐衰退，「担忧难以全心履行象征天皇的义务」，盼国民理解。他强调皇室义务的重要性，「衷心祈愿象征天皇的公务能稳定持续下去。」
天皇的表达，各界解读不一。有人认为这是单纯的个人意见表达，忠实地叙述自己的健康状况，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但也有媒体说，此举有重大的象征意义。修改和平宪法第九条「放弃战争」条款，一直是安倍政府的夙愿，修宪派在上月参议院选举中大胜，更为他铺平修宪路。
日本媒体分析，参议院选举结束后三日，即爆出天皇有意退位的消息，如此巧合的时机令愈来愈多人猜测，一般被归为「护宪派」的天皇其实另有所图，希望藉退位向首相安倍晋三政府的修宪野心作「最后的反抗」。
的确，日本的日本参议院刚刚举行3年1度的半数席次121席改选，结果首相安倍晋三领导的自民党与友党公明党的执政联盟共获70席，「修宪派」执政联盟和大阪维新会以及守护日本之魂党连同非改选议席共有161席，再加上非改选的同派主张议员人数，已成功突破3分之2（162席）修宪门槛。
究竟这是时间上的巧合，还是有意的安排，旁人不得而知。至于未来将如何变化，日本是否会将战后的非战宪法，恢复到可以发动战争的战前宪法精神，也还要看后续的发展。
▲修改和平宪法第九条「放弃战争」条款，一直是安倍政府的夙愿。
这次参院选举，投票率为53.5%，较上届的52.61%，但如果扣除去年中扩大选民到18岁以上的因素，应比上届略低。另外，如要修宪，除了要得参众两院通过，还须在公投中取得过半票数，然而日本共同社4月的全国调查显示，56.5%民众反对安倍任内修宪。
熟悉日本明治维新历史的人，听到「打算退位」四字，不能不联想到孝明天皇。他是支持幕府体制的人，但对1853年以美国为首的列强叩关以来，幕府的让步表现十分不悦。尤其，他对当时幕府大老井伊直弼与各国订下不平等条约不满，还曾经表示「打算让位」。
他将其妹和宫亲子内亲王嫁给第十四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茂，推动公武合体运动，盼望能够对幕府发挥影响力，进行锁国，抗拒接受向列强开国，但当然未能如愿。1866年，德川家茂在第二次征长战争中病倒而过世；次年孝明天皇过世，死得非常突然，有传说是倒幕派将他暗杀，以清除倒幕的障碍。
果然，再过一年，幕府就倒了，日本进入明治政府的年代，经过强国强兵的改革，后来就发展为军国主义。在明治时代，日本发动了甲午战争、得到了朝鲜和台湾为殖民地，之后历经短暂的大正民主时期，而进入昭和天皇时期，军国主义全面盛行，乃至发动东亚战争。讽刺的是，在发动战争、后来宣布投降的昭和天皇时代，日本历经了从战争动员宪法到非战的和平宪法，现在的明仁天皇，却被认为要维护非战宪法而打算退位。
没有人敢说定明仁心里在想什么。但如果他确是记得先祖的经历，和日本人民以及被日本攻打国家的人民，在战争中所遭到的不幸，仁心仁念，因此而采取反对修宪的立场，应当也不会令人讶异吧。
●作者朱云鹏，前行政院政务委员，目前为台北医学大学医务管理学系讲座教授。以上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88论坛欢迎更多声音与讨论，来稿请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