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论》从历史资料看主计总处预测的困境

川普上回担任总统时，所提出的贸易报复，常是神鬼莫测。如今川普又要入主白宫，而主计总处却假设川普调高关税的负面效应迟至后年才出现，这显然是过于乐观。图／美联社

主计总处日前发布经济预测，上修今、明两年经济成长，在今年逾4％的经济成长基础下，他们估计明年仍可望达到3.29％，超越全球平均成长水准。然而，未来一年除了有川普重回白宫后发动关税战的风险，中东停火协议才签数日战端又起，在经济、政治乌云密布下，世界恐无宁日，主计总处的预测显然是过于乐观。

主计总处这份预测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假设川普调高关税这件事，不会发生在明年，要到后年才出现，之所以如此假设，是考量关税调高仍需行政作业时间。不过，情况是否如假设的这么乐观，就很难说了，川普上回担任总统时，所提出的贸易报复，常是神鬼莫测，他的一言一行，总是对全球经济带来莫大的影响。

依国际货币基金（IMF）的估计，川普于2017～2020这四年任期内的全球商品出口成长率依序是5.4％、3.3％、0.0％、-4.5％，2020年或可归咎于疫情，但此前的惨淡，则与川普所挑起的贸易战，脱离不了干系。我们这个世界的经济活动，不论是生产，消费都跟预期心理有关，而偏偏川普经常是语出惊人，不但股市为之翻腾，原物料行情、贸易活动也为之起伏，时而看到曙光，时而飘来乌云。如此全球贸易惨淡，自非偶然，如今川普又要入主白宫，而主计总处却假设川普调高关税的负面效应迟至后年才出现，这显然是过于乐观，其预测不可尽信。

主计总处是国内最专业的预测机构，不过由于官方的色彩，他们也常说：「政府官员没有悲观的权利。」从过去30年的历史预测看来，主计总处在每年年底预测次年，总是乐观过头，例如1997年下半年亚洲金融风暴逐渐扩散，当时的主计处仍乐观的预测次年（1998年）台湾经济成长可达6.5％，结果这一年出口衰退8％，经济成长4.2％，莫以为这个成长率不错，这个成长率在1990年代是相当差的。

再举一例，2000年底虽然已出现网路泡沫，然而当时的主计处仍是乐观的预测次年（2001）经济成长可达6.03％，与此同时，时任经济部长林信义以其企业家的观察力已发觉不妙，于年终记者会表示：「依据过去的经验，经济景气的起落都会有一段递延期，不会一下子就回复高成长，这一波国内景气下滑的同时，产业结构也正在进行调整。产业结构的调整速度不会太快，国内经济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就恢复高成长，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未来可能会有一段苦日子要过。」这一年结束，台湾出现半个世纪以来第一次经济衰退，依当年估计，衰退达2.18％，林部长看得出景气衰退，但有着预测模型的主计处反而误判，模型难以掌握时局变化，于此可知。

再举一例，2008年下半年金融海啸漫天盖地而来，情况十分紧急，经济学家认为这是1930年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危机，但主计处仍乐观的估次年（2009）有2％以上的成长，结果这一年自然是经济衰退，依当年估计经济衰退也达到1.93％。

从历史的预测资料可以发现，经济模型有其局限性，影响未来景气的情势有些可以直观而得，但却无法量化成数字，如此一来，模型自然难以准确的研判未来一年的变化，加以模型的预测仍有一些前提假设，这些假设如果太乐观也会导致预测失准，例如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时设定次年汇率会维持在当下的31元，然而次年中已贬破34元，2000年网路泡沫、2008年金融海啸，在在都做了过度乐观的假设，以致后来的情势远远不如预测数。

这次主计总处依旧是做了过度乐观的假设，因此才得出明年经济乐观的结果，较之今年8月川普未胜选前的预测3.26％，还略呈上修，这明显是低估了川普的「破坏力」。全球经济变化就像联立方程式一样，始终是动态、联立，而非静态的，在川普及中东局势推波助澜下，明年台湾经济要达到主计总处的预测，并不容易。

我们建议主计总处好好检视一下，何以30年来每遇重大事件，预测就大大失准的原因，主计总处的预测非比一般，举凡政府预算编列、施政方针全系于这份预测，一旦误差过大将会让府院迷航，如此罪过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