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地变农地!生存空间重叠爆冲突 「人象共生」成最艰难课题
作者:白心仪出版社:有方文化《犬我在动物孤儿院,看见爱:犀牛、树懒、棕熊、亚洲象、台湾黑熊、石虎,爱的庇护所纪实》
●精选书摘
当森林被大量砍伐,栖地变成耕地,人与象之间,也开始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而互相伤害。该怎么缓和人象冲突,将是保育濒危动物,最艰难的课题。
收容中心的开支相当庞大,每头象每天吃掉两百五十公斤的食物,喝掉两百公升的水,一日开销,单是饮食就需要两千块台币,园区内七头大象,上万元跑不掉,再加上聘请兽医定期看诊的费用,如果没有善款和志工的支持,长年下来,仅靠家族的财力,实在很难撑下去。
虽然每笔花费都花在刀口上,但有些钱绝对不能苛刻,例如象伕的薪水。
大象和象伕,是相依相存的生命共同体。一头象,平均寿命七十岁,几乎和人类的寿命相当,一个象伕,一辈子就和一头象一起生活、一起终老,除非谁先走了一步,否则绝不轻易离开对方。因了解大象与象伕之间无可取代的情感连结,收容中心主动支薪,留住象伕。
我曾经听过一个说法: 当一头象的象伕离世了, 这头象往往要被安乐死,因为大象一生只认一个象伕,很难再接受其他人。而大象的情感丰富细腻,牠们会为了死亡和失去感到悲伤。拉许米(Lakshmi)的象伕前两年因为癌症离世了。朝夕相处二十七个年头的亲人突然不在,拉许米的眼底总是落寞,心底更容不下新的象伕。收容中心已经为牠更换过二个象伕,但拉许米还是处处作对,时时唱反调,还会故意用象鼻喷水捉弄人,最新的象伕卡鲁(Kalu)脾气相当好,个性憨直,每天都为拉许米祈福,轻拍牠的背和头,口中念念有词,「希望牠好好睡好好吃,我跟牠说辛苦了,晚安。」「我说的牠都懂。」卡鲁有信心,一定能被拉许米接纳。
相较之下,沙利亚幸运多了,老象伕岁数大了,现在交给儿子接手。医学系毕业、在医院任职医护人员的尼罗罕(Niroshan)为了照顾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象,他心甘情愿回到家乡,延续家族的世袭行业。「牠在跟我说话,用细小的声音,」尼罗罕懂得大象每个细微的表现和表情,「牠喜欢我这样拍牠,牠会发出小小的声音。」「如果你能有其他选择,你还会选择做象伕吗?」明知这问题有点俗气,我还是想问,「是的。」尼罗罕回答,态度坚定。
那张五官深邃,英挺俊朗的脸,应该让许多少女心碎吧!「以前我在医院工作,负责病患的照护,但是我很喜欢跟大象一起生活,而且爸爸真的老了,我又很爱这头大象,所以愿意承担照顾的责任。」尼罗罕一口流利的英文,气质出众,谈吐文雅,心思细腻,他特别把椰子树叶绑成一个点心棒,方便大象随身携带食用。或许,以世俗的标准,医学院毕业跑去照顾大象是大材小用,但是从尼罗罕真挚的眼神,我看得出来,他的心里没有后悔遗憾。
那么,我们局外人又有什么立场评断?可不可惜,到底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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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里兰卡米内日亚国家公园草原上的象群聚集在湖边。(图为示意图/本报资料照)
象与象伕似家人的深情生死与共,但是,人象关系,也有矛盾与冲突。
亚洲象只有百分之七的公象有象牙,母象几乎没长象牙,因此盗猎不是亚洲象灭绝的主要原因,牠们面临的最大威胁,是栖地的消失。从上个世纪到现在,亚洲象的栖息地已经消失百分之九十五。当森林被大量砍伐,栖地变成耕地,人与象之间,也开始为了争夺粮食和资源而互相伤害。该怎么缓和人象冲突,将是保育濒危动物,最艰难的课题。
斯里兰卡是全世界亚洲象最密集的国家,也是人象冲突最严重的国家。每一年至少有两百头大象,因为破坏农作物、侵入农舍,遭到人类屠杀:下毒药,设陷阱,甚至枪决。其实,大象破坏人类的农作物情非得已,牠们的原始栖地,如今变成人类的农田、道路、住家,当生活空间被大量限缩,森林又遭严重砍伐,缺乏食物的大象要活下去,只能吃农作物。
我们特别前往距离收容中心约三个小时车程的村庄哈巴拉娜(Habarana),哈巴拉娜位于四个国家公园的交界处,也就是传统的「大象通道」,但是直到最近几年,居民才开始学习如何与大象和平共处。生态解说员帕帝(Podi)带我们来到一座佛寺,恰好坐落在大象迁移路线的正中央,寺庙后方的水塘,是象群的日常通道。「大象来了!」听到越靠越近的宏亮声响,帕帝示意我们压低音量,避免惊扰象群,「野生象群以家族为单位,过着群居生活,群体中,领队当家的是年长的母象,多半是祖母,祖母知道哪里有食物,哪里有水源,所有的大象追随祖母首领行动。」原来,阿嬷象这么威!缺乏经验的年轻母象需要阿嬷象的带领教导,才有机会养活幼象。年岁经验比青春无敌。
等待象群穿越,我们跟着帕帝拜访与象共处的农民。刚刚下苗的水稻,大象已经巡过田,单从脚印,居民就能用绳索丈量出象的身高体型。「这些铁丝都是防止大象进到田里的。」田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铁丝,但是大象如果真想跨过去,铁丝根本阻挡不了这头庞然大物。眼前的屋舍良田原本是象的栖地,为了和平共处不伤和气,村民想出一个法子:盖树屋,随时观察象群的动静。
我抓住不太牢固的楼梯,小心翼翼爬进树屋,想看看高处的视野,虽然没有惧高症,但是随风摇晃的屋子,教人肉跳心惊。低矮的屋舍只能坐卧,身型稍微高一点的,只有撞头的份。作物收获时节,农人住在树屋长达三个月,或更久,有时还带着孩子,全家一起住,一个枕头,一台收音机就是全部家当,「当他们在附近种稻子,一定要留在树屋,因为大象从四面八方过来,大象会来这边破坏农作物,如果农人看见大象经过,他们会拿火炬或者鞭炮吓牠们。」帕帝指着附近的树屋,这一带树屋非常多,汇集成一个小社区,每栋树屋还架有门牌,标明屋主的名字,方便邻居找人。
象群一旦靠近,农夫会大声喊叫:「大象来了,大象来了!」警告其他人,听到的人也会接续喊下去:「大象来了,大象来了!」一个传一个,大伙互相照应。村民说,单靠一己之力,难免疏失或松懈,因为监看大象需要日日夜夜保持警戒,「只要稍微打盹,稍微睡着,大象就会吃掉所有作物,一整年的辛苦耕作都泡汤了。」一个父亲抱着小孩,坐在树屋前唱歌提神,去年他就发生「不小心瞇掉」的惨剧,满园子的花生都进了大象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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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里兰卡安帕拉垃圾掩埋场被饥饿的象群闯入,寻找食物残渣。(图为资料照/路透社)
从二○一二年起,大象收容中心开始把工作重心摆在如何减缓人象冲突,推动人象共生,并且加派志工深入偏乡学校,透过教育宣导保育观念。
过去,在哈巴拉娜村内,人与象在同一条溪、同一座湖争抢水源,现在收容中心主动为居民挖井储水,把河道留给象群。
除此之外,志工还会指导农民在大象出没频繁的地区栽种辣椒,因为大象厌恶辣椒的刺鼻气味;或者,在农舍摆些蜂箱也能发挥驱象的作用,根据科学实验证明,大象惧怕蜜蜂,蜜蜂的嗡嗡声会让牠们加速离开现场。用自然方法取代人为伤害,人象冲突并非无解。
十九世纪末,斯里兰卡的森林覆盖率,占了国土的百分之八十四,如今只剩下百分之二十四,林地以每年四万两千公顷的面积急速消失。当栖地变耕地,人象之间的生活领域、活动范围越来越重叠,也越来越难分彼此,象的样貌,同样回应环境的演变。
亚洲象拥有长牙的公象,数量不到百分之七,其中斯里兰卡的象,只有百分之○.五长出象牙,机率最少。科学家解释,这是因为长有象牙的公象,大多被人类捕捉驯养,用来参与重要庆典和宗教活动,例如满月节和佛牙节都少不了大象游行。驯化的工作象没有繁殖的权利,更没有传下基因的机会,而野生象一旦被捉离森林栖地,几乎不可能在驯养后野放回去还能存活。亚洲象早在三十年前,已被国际组织列入濒危物种。但是,三十年过去了,亚洲象的处境依旧危急。
★本文经有方文化授权,摘自《我在动物孤儿院,看见爱:犀牛、树懒、棕熊、亚洲象、台湾黑熊、石虎,爱的庇护所纪实》。★从台湾到南非、哥斯大黎加、俄罗斯、斯里兰卡,一位台湾记者在动物孤儿院现场的深度观察犀牛、树懒、棕熊、亚洲象、台湾黑熊与石虎的生存困境中看见爱与重生的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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